在十三歲之前,她是個連替自己洗衣服都不會的千金小姐,但從那之後,她被迫認清了現實生活的殘酷,被迫學會照顧。打理自己。
她自嘲地勾起一個微笑。
不過,這麼多年來,她早就已經接受事實了。
甩了甩頭,拋去自怨自艾的情緒,她專心地做最後的收線、纏結。
接下來,她替自己洗了個澡、換上關易替她買的家居服,百般無聊地在房間裡踱起步,沒一會兒又伸頭往窗外探,一整晚不知看了多少回,但就是沒盼到關易的身影。
眼看夜色漸濃,她也等得眼皮漸沉,恍惚之際,終於聽到樓下傳來關易獨有的低沉嗓音。
她幾乎是立刻驚跳起來,連鞋子也來不及穿就跳下床,朝客廳衝去。
「關易!你回來——」
然而才剛衝進客廳,她的腳步就驀然頓住了。
原來客廳裡除了關易,還有一名身材曼妙,穿著黑色緊身洋裝的女子。
女人十分明艷,不但有雙修長勻稱的美腿,更有張美麗耀眼的臉蛋。
「她是當紅的模特兒,夏莉芝。」康武不知何時走進客廳,在她耳邊悄聲地解釋道。
「喔,是嗎?」雖然極力想佯裝若無其事,僵硬的笑容卻洩露了她的在意。
「易,她是誰啊?」
夏莉芝一雙描繪得時髦的眸子,倨傲地往於妍心身上瞄,像是在評估著她的威脅性。
「暫時的床伴。」
關易說這句話時,甚至看也不看於妍心。
「喔——」夏莉芝別有深意地上下打量她。
關易的話讓於妍心倍覺受傷,夏莉芝瞭然的眼神,更讓她難堪不已。
「易,人家突然好想出國去玩喔,你帶我去歐洲好不好?」
像是從於妍心的眼神裡看出了什麼,夏莉芝故意坐上關易的腿,一手還親睨地環住他的頭頸撒嬌。
於妍心怔怔地呆立原地,看著兩人旁若無人地打情罵俏,尤其是關易臉上那抹耀眼的笑容,更是她從未見過的。
幾乎是粘貼在一起的身影,讓她看得眼睛發澀、鼻頭泛酸,索性轉身不去看。
她極力克制想掉淚的衝動,靜靜地上樓,內心卻痛得宛若在淌血。
只想找個安靜的角落舔舐傷口的於妍心,壓根沒有注意到一雙幽暗的眸子正緊隨著她,像是這一切,只是為了惹起她的嫉妒似的。
看著消失在樓梯口的纖細身影,突然間,緊纏在鼻端的濃烈香水味、佔據腿上的曼妙胴體,都讓他厭惡起來。
尤其是方才於妍心離去時的表情,更讓他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他確實是故意帶夏莉芝回來,好宣示她不再是他的唯一,卻沒料到,他竟會在乎她那個悵然失落的表情。
該死的!
她不是個善於將男人玩弄於鼓掌間的女人嗎?為什麼卻還能這樣無辜得讓人於心不忍?
猝不及防地,他推開腿上的夏莉芝,不顧她的驚叫與錯愕的眼神,一語不發地起身往樓上走。
聽到身後突然打開的房門,於妍心嚇了一跳。
她急忙用手背抹去淚,故作輕快地問道:
「夏小姐很漂亮,是你的女朋友?」
「怎麼,你很在意?」他的目光眨也不眨地盯著她。
「我——」她當然在意,從好久好久以前,她就決定要愛他一輩子了,如今卻見他跟另一個女人親暱相擁,她心裡怎會好受?
「你在嫉妒?」他玩味地審視著她。
不知怎地,她那鬱鬱寡歡的表情,讓他的心情有著說不出的舒坦。
「我有資格嗎?」她自嘲一笑。
「你倒還有點自知之明。」關易冷冷一笑,緊接著命令道:「還有,你今天搬到隔壁的客房去睡。」
「去客房?為什麼?」她愕然望著他。
「要不你以為夏莉芝要睡哪兒?」
霎時,於妍心臉上的血色盡褪。
「你要把她帶到——我們的床上?」
「我要帶誰上我的床你管不著,對我來說,除了替我暖床,你什麼也不是!」
他的話像是一把利刃,把她的心狠狠刺穿一個洞。
「在我回來前,你最好自動消失。」
毫無感情地留下這句話,他逕自轉身出門。
一直到他走後不知多久,她仍麻木地怔忡在原地,久久無法動彈。
她真傻!
怎會天真地以為,在經過了五年後,他對她還會有一絲溫情存在?
況且,他如此出色,肯定不乏女人主動追求。
但是她不要他喜歡上別的女人,更不要那雙溫暖安全的大手,握著另一個女人的手。
只是,她說不出口,因為,她早已經失去了愛他的資格。
突然間,於妍心覺得自己好可悲,竟然連愛一個男人的勇氣都沒有。
當晚,躺在客房孤單的小床上,聽著隔壁房間傳來一聲聲時而嬌喘呻吟,時而激情狂放的吶喊,於妍心用力捂著雙耳,將自己緊緊裹在被子裡。
眼淚不停地流著,胸口緊繃得幾乎難以呼吸,卻分不清是心痛還是嫉妒
原來——
這就是徹底心碎的感覺!
做戲意味濃厚的一夜春宵之後,隔天傍晚下了班,關易還特地讓司機多兜了好半天才回家。
孰料他一回到家,卻發現整個屋子裡,連半盞燈也沒有開,暗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他放下公事包,開始上下尋找她的蹤影,雖然不願承認,但一回到家就下意識搜索她的身影,已經成了他的習慣。
有了上回的經驗,這回他謹慎多了,沒有漏掉廚房、露天陽台,最後卻是在浴室裡找到她。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
看到那個蹲在浴室裡的身影,他憤怒地幾個大步向前,一把將她拉起來。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竟然在——
刷馬桶?
「我看馬桶髒了——」
於妍心怯怯地瞥了眼馬桶。
馬桶髒了?
關易瞥了眼光可鑒人的馬桶,一臉不敢置信。
這個別墅每週請清潔公司打掃三次,就連馬桶都光亮得可以當鏡子了,根本沒有清洗的必要。
「你這樣裝模作樣,又想玩什麼花樣?
他看著她凍得發紅的小手,一股無名的怒火不受控制地竄起來。「我只是無聊,隨便找點事做。」她迅速轉過頭去,故作輕快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