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當男人遇上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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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她會做,但不是現在。」費璋雲冷眼看著他。

  在韋旭日房裡的味道是夾竹桃燃燒後的氣體,輕者昏迷、重者足以致死;懂得園藝知識的,除了湯姆不作第二人選。

  他問過湯姆。直率的湯姆著實嚇呆,不像是想存心置韋旭日於死地的人。那,會是誰?誰也懂著這類的知識?

  「我抱著小旭的時候,聞到麻醉劑,會不會有人先用麻醉弄昏小旭?」就在數分鐘,北岡私下找上他密告。

  麻醉劑!除了湯定桀外,湯宅上下還會有誰輕易拿到?

  「璋雲,你也得留下。」湯定桀沒注意他冰冷的神色。「我們得看看你有沒有吸入過多的氣體。」

  「你……也中毒了?」韋旭日緊張地問。不可能吶,當夜璋雲不在場,怎麼會吸進毒氣?

  「我沒事。」他的指尖不自覺地來回玩弄她的瀏海。這丫頭初到湯宅的時候,秀髮才至細白的頸旁,如今已過肩了。

  兩個多月!

  不知不覺,她來到湯宅已超過約定的時間。他沒趕走她,因為捨不得。這些年來曾以花希裴未婚夫的身份捨去許多有形的、無形的,他的良心、他的正義、他的道德善良,甚至他捨去了一個人類最基本的純潔靈魂;還有什麼是他捨不得的?

  這麼弱小的身子彷彿一碰觸就會消失,即使單單觸摸著她,也能感覺到心中悸痛如烈火蔓延。他幾乎無法想像,如果沒那場惡魘鶭醒他,沒有因而心悸撞門,現在她是不是還能活下來?

  費璋雲閉上沉鷙的眼。他想重頭來過,與她攜手從零開始——有這種可能性嗎?他是這麼的骯髒污穢,身上揹負著兩條赤裸裸的生命。如果花希裴沒有死而復生,如果沒有這場中毒事件,他不會認清自己的感情,他會繼續執著報報復下去——

  「璋雲?」細瘦的冰涼小手撫過他的眼、他的鼻,冰涼的指尖如聖水洗滌他黑色的靈魂,十分的熟悉如同那一天野餐……不,應該在更久以前,那種既心痛又憐惜的感覺是如此的刻骨銘心。怎會忘記?怎會忘記?

  人再如何變化,觸摸的感覺永遠是不變的——他一直忽略了這項鐵證!

  他倏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韋旭日的小臉,她的眉、她的眼、她關切的眼神!

  臉蛋變了、眉變了、眼變了,但那熟悉的眼神應該是一生一世也忘不了的!

  他怎能忘記?

  他的心驚詫地痛縮。有這可能嗎?有這可能嗎?

  「怎麼啦?」被狂熱地盯視看得有些忐忑不安。韋旭日想縮回小手,卻狠狠地被他捉住。

  這些日子以來,他的眼究竟是看到了什麼?復仇蒙蔽了他的眼、他的知覺。

  九年來的第一次,他強烈地感受到他的心臟不止為活著而跳動著;他的心如跳亂的樂章鼓動著。

  「璋雲?」韋旭日不知所措地,求助地望向湯定桀。「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是不是有什麼症狀——啊——」軟綿綿的身子忽然被莫名其妙地抱坐起來,隨即又塞進一個寬廣熟悉的胸懷裡。

  「璋雲?」她心跳不已地抬起臉蛋,想告訴他沒法子承受這麼大的驚嚇,但小嘴才張開,聲音還來不及發出,圓眼驚詫地望著他俯下頭狠狠地吻住她。

  就在大庭廣眾之下。

  她的心猛然地撞擊著。冰涼的唇任由他粗暴的蹂躪著,溫熱的舌如鰻蛇蠻橫地吸吮唇裡的蜜汁,幾乎要擠壓光她所有的氧氣。她的臉蛋迅速通紅起來,分不清害羞還是缺氧,小手抵著他寬闊的雙肩,想用力推開他,他卻狠命地抱住她瘦小的身子,差點沒把她的骨頭抱斷。

  「嗯……」勉強擠出聲音抗議,他的吻忽然改為和緩,輕輕啃囓她的下唇,火辣的舌沿著她的唇形繞行,一圈、兩圈……

  「癢……」終於推開他。不是她力量突然變大,而是他自動放開。韋旭日用力咬著紅腫的下唇止癢。

  他漆黑的眼眸呆然地凝視著她孩子氣的舉動。

  「咳,璋雲,這裡是醫院,多少收斂些。」湯定桀的嘴邊帶抹淡淡的笑意。

  韋旭日臉紅心跳的,身子還是虛弱無力,卻與先前病懨懨的理由不同。她的睫毛如同一排小扇子努力地掀了掀,偷偷瞄著他含意頗深的目光

  「啊?」她小聲地叫著,不自覺地伸出手拭去他額上的汗。「璋雲,怎麼你淨冒冷汗?」

  費璋雲捉起她柔若無骨的小手,深斂的眼勉強移開她酡紅羞澀的臉蛋,轉至她的小手。她的小手是細疤滿佈,也顯得澀白些,圓潤的指甲修剪整齊——他的臉色愈來愈沉,是什麼理由讓他遺忘了許久以前的記憶?

  事實與假象混亂而教人摸不透。如果他的猜測屬實,許多存在浮現的事實將潰碎於剎那。為百分之一的希望……

  「璋雲?」她不安地叫著。

  「我的女人。」偏著頭親吻她蔥白的小手,他的眼閃過一抹深沉的激動,注視粉紅色澤迅速爬上她柔軟的掌心。

  「璋雲?」隱約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又說不出所以然來。

  他的女人。

  無論韋旭日是誰,她的背景如何,這一輩子——

  他,費璋雲,要走了韋旭日。

  這是他永遠不變的承諾。

  第七章

  陰雨綿綿的星期三,費氏公司的辦公室傳出陣陣的朗誦聲——

  「自君之出矣,不復理殘機……」砂礫般難聽的聲音認真讀著書本上的詩詞。小小的圓桌擺在辦公桌的正前方,上頭擺著一本中文(每日之詩),旁邊厚厚一疊白紙,上頭寫著潦草難辦的字跡。

  「思君如滿月,夜夜減清輝……」韋旭日悄悄抬起頭。坐在辦公桌後的費璋雲正與費氏公司的會計師研談年度盈餘的圖表。他應該不會注意到她吧?

  那她是不是可以休憩一下?

  「下一首。」冷不防的,費璋雲從盈餘問題中冒出不相干的一句,四十多歲的會計師顯然呆了呆,瞟向韋旭日的眼神充滿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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