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嘗試了。」他連動都不動。「不是存心嘲笑你,小姐,能不能先放開我的手?恐怕你還沒將我摔過肩,反而先將你的手扭傷了。」
「我——」
「我想我並不認識你吧?」
「不認識?這是哪門子的釣法?」
「釣法?」他疑惑的低喃,還來不及思索它的意思,就遭她以高跟鞋的鞋跟狠狠踩了下去。
他喃喃譏咒著,如果他的腳還安好的話,絕對要讓她一一吻遍他的腳趾來贖罪。
「放開我!不然我就大叫了!」她憤怒地低語。
已經懶得解釋了,幸好他們是站在角落,沒引起多少人注意。於是他乾脆摀住她的嘴,一路拖著她的長髮走到落地窗外。
他不懂得憐香惜玉,也懶得跟她說道理。
他是可以一走了之,任她在裡頭丟臉至死,可是他沒有,也許是僅存的最後一點紳士風度吧!這是說服自己唯一的理由,不然實在找不出更好的解釋了。
連瞄一眼都懶得瞄她,也不理剛才是不是拔掉了她幾撮頭髮,直接將她推近可以遮掩半身的盆栽。
連想都沒想,一個巴掌猝不及防地直落在他臉頰上。
他連撫疼的動作都沒有。
「你這個王八蛋!敢這樣對我——」突然,紫葛住了口,愣愣傻傻地瞪著眼前的男人。
「你——不是左先生?」
「我該是嗎?」鮮紅的五爪印清楚的烙印在他黑黝的臉頰上。
「不——但你的聲音是他——」這下丟臉丟大了!本以為那個死皮賴臉的左先生,沒想到竟是一個她不認識的男人!
可是,他們的聲音如此相像……
「我不是他。」是被冤框的!從沒人敢這樣打他,女人更不曾有過。她是第一個,很勇敢但顯然是活得不耐煩了!敢打他?如果她是男的,他會直接向她挑戰。
該死!
她竟敢打他?
紫葛的臉紅了紅,她是很少臉紅的,至少從小學畢業後就不曾臉紅過。偏偏遇上這男人,唉!怎麼會將他與左大色狼錯認呢?
左大色狼長相俊俏,是陰柔的美。但眼前的男人肯定是混血兒,一頭及肩的黑髮束在身後,冷漠中夾雜一絲不耐的臉龐與一身正式的燕尾服格格不入。他該是那種騁馳在沙場上的戰將,與山為伍,與溪為伴,無拘無束,該是太陽下最勇猛的子民——
沒來由的,她臉又紅了。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戰將?
多傻氣的想法!
偷看一眼他那陽剛氣頗重的臉龐,竟發覺那雙眼神正放肆地打量著她——
隨即將背挺得僵直,任他看個過癮。
她從不覺得自己美,總認為在鏡中的自己是平凡的、普通的,但四周的讚美令她厭煩。從小學起就招惹不少人注目,人們總以「漂亮娃兒」來稱呼她,似乎遺忘了她還有另一個名字!那種叫法像是在叫著沒生命的木雕娃娃一般,彷彿她沒有腦子、沒有思想,有的只是美貌。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都是完美得找不出任何瑕疵——這是拍大學畢業照時攝影師的讚美,甚至於因而追求過她。而這些卻是她最不屑一顧的,說她高傲也好,似乎人們忘了——除了美貌之外,她其實和一般普通女人沒什麼差別——渴盼一個自己心中的男人出現,相愛甜蜜,攜手走過人生——
但對像不會是他——
他?
她睜大烏亮的雙眸。怎麼會想到是他呢?與他是素不相識的,甚至交談不到三十分鐘。是為了他粗獷勇猛的外貌嗎?當然不,想都不想的就否定了。左大色狼陰柔的俊美讓女人更驚艷、更趨之若 。
也許是那雙黑色的瞳孔吧?她偏著頭打量眼前的男人,就算是擁有冷冽嚇人的臉龐,也因為那一雙黑亮鎮定的眸子而讓她心安。
多奇怪的想法!不過是初識而已,卻想將最完美的一面呈現出來——
「你該道歉的。」口氣不是很客氣,像是不將她看在眼裡。
「是你先嚇著我的。」
「我是為你好。」難得的好心竟受到如此非難。
「揪著我的頭髮是為我好?」
「如果你願意跟我走,就不會這麼難堪了。」
「不是難堪!」是她看錯了嗎?他竟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像是將天下盡踩在腳底下——
他以為他是誰!
天生的王者嗎?
還是上帝?
瞧他揚起一道眉,像在等待她的下文,似乎頗覺有趣。這才讓她想起剛剛只說了一半,於是懊惱地瞪著他,憤怒地喊道:
「當然不是難堪!是痛!你拉得我好痛!」好像是在抱怨,但卻是真的痛。本來是沒什麼感覺的,誰知道一提起,就疼得像是剛掉幾百根青絲似的。
「痛?」龍奕回想他用的力道。應該不是很用力才對,只出了三分力吧?不過對方是女人——糟!忘了她是個女人!
這是他的不該,他懊惱地想道。他從不對女人動粗的,卻讓她挑起幾分怒火,竟沒注意到她是女人而粗手粗腳——
她是很美,美得懾人心魂,在他的認知裡,那是理所當然的。他身處的世界中,放眼所及幾乎是美女的天下,美得動人,美得讓人起愛憐之心!在他眼裡,女人是沒什麼差別的。面對她時,他也沒有驚艷的感覺,因為他早已習慣視覺上的美感。並不是說真的毫無感覺,唯一能引起他注意的是那雙懾人心魄的明亮眼眸,似乎在許多年以前,更甚者,在遙遠的時代洪流中曾驚鴻一瞥而停下腳步深深眷戀——
他瞇起眼,很新奇的感覺!
「無話可說嗎?」她看不慣他高傲的神態。
「你裙子的拉練沒拉——這是我要說的。」依然是面無表情的。
「什麼?」他在說什麼?
「拉練沒拉。」他重複。
腦筋一轉,就算再遲鈍也能揣測出他話裡的意思。幾乎是直覺的,紫葛探手摸向身後的短裙。
拉練真的沒拉!
如果臉頰能燃燒起火的話,紫葛大概就是第一個創造此種奇景的女人。天!她不是羞慚而死就是讓人嘲笑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