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相公,愛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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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全是為霍家的,女兒合該犧牲的。

  「可是……徐大爺他的名聲……」霍老爹是想給來財好生活,但犧牲女兒……

  「名聲不是重點,重點是人家徐大爺是方圓百里的首富,是咱們的地主。水宓的命算是比我好,嫁過去是少奶奶的身份,凡事有下人打點著。難道你要把水宓許給跟你一樣苦哈哈的良人嗎?」

  這倒也是!霍老爹的怒氣漸息,但總覺得該為水宓再出出頭。

  「咱們應該明明白白告訴水宓,關於徐大爺的為人,還有其它……

  「老頭子,我可是把婚書都給立下了,白紙黑字的,上頭是你的手印。要是反悔,人家徐大爺一狀告到官府,是要挨六十大板的呀!你這身子骨挨得下嗎?」

  是啊,雖然他不識字,也知道大唐律法是這樣規定的,但他何時留下過手印了?努力地想了想,才驚愕發現前些日子這婆娘難得買了一瓶白乾給他,他灌了幾口便暈頭轉向的,好像有人拖著他做了什麼事?

  這婆娘!

  「老頭子,水宓懂得三從四德的,只要她好好當人家少奶奶,誰敢欺負她?現下,你該擔心的是咱們要改行做什麼生意?金山銀山都會吃空,不如花點小本錢,做個買賣,將來好有銀子送來財上京。」說到底,還是有點算計頭腦的。

  霍老爹原本就是畏畏縮縮的人。水宓她娘還沒死時,生計全由她娘操持,後來人一死,沒隔個一年半載又忍不住續絃回來,一來是為傳宗接代;二來是生計無人操持。沒有女人,他會活活餓死!

  算了吧!就算水宓那丫頭命苦,生為女兒身、生為霍家人,算她命苦吧!

  「老頭子!」

  「我……同意就是。」

  「那好。我跟人說了,就是下個月初七,黃道吉日!待會兒,我就跟水宓說說,說不得她痛哭流涕,感激我這後娘為她做的呢!」霍二娘沾沾自喜。

  可能嗎?霍老爹的眼眶紅紅的。

  霍家究竟是幸或不幸,竟然出了這種女人!

  ※※※

  當新娘子的該有什麼感覺呢?

  一上轎,霍水宓心跳如擂鼓,一雙粗糙的手淨是冒汗。她娘早死,從沒人告訴她女子與夫婿相處之道……她該怎麼做,才不會觸怒徐大爺呢?

  徐大爺,是她從二娘的口裡問出來的,不知他的名,只知大伙都喊他一聲徐大爺。

  他的府邸足足有幾百個霍家大,這也是從二娘嘴裡說出來的;打知道有人願意娶她後,二娘在她耳邊淨嘮叨著徐府的氣派、徐府的財勢,反而對徐大爺的長相、性子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從古早以前憑的就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爹及二娘要她嫁,她便嫁,嫁給了王二麻子是她的命、嫁給賭性堅強的夫婿也是她的命;這是娘唯一教給她的。女子無力抗天,從出生到合眼磕逝,能夠做的就是為丈夫留下一男半女。這是女人的天命。

  「要怪,只怪你生為女兒身。」年幼時,曾無知問娘親,娘親只摸摸她的頭苦笑。

  他會喜歡她嗎?霍水宓的臉頰浮起淡淡的紅暈,比起胭脂更似秋霞。她的身子很瘦,真的很瘦,跟這時代的女子比起來算是瘦到男子撇開臉不屑再瞧,她的纖腰只須男人的一雙手便可合握,徐大爺真會喜歡她嗎?

  三從四德告訴她,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什麼愛啊情的全是奢夢,丈夫只當妻子是生產工具,可她總還抱著點夢幻;這二十年來她愛爹、愛娘、愛二娘、愛來財,但誰來愛過她?親娘愛她,但只有幾年的工夫;親爹也愛她,但那種愛好自私、好畏縮。誰會來真正愛她呢?

  交拜天地時,身邊的男子就是她的丈夫。隔著紅頭巾,隱約瞧見他的新郎服,沒聽見他說的半句話,但已足夠讓她心跳好久了。

  從沒跟男人這樣接近過;而他,是她的夫婿,一輩子依靠的男人。

  送入新房時,徐府的丫鬟嗤嗤笑笑地福了福身子。

  「夫人,老爺吩咐你先用點膳,瞧你瘦巴巴的,可別教老爺一壓就壓碎了你。」一對貌似的圓潤丫鬟輕佻地笑道,擺明了就是不把她放在眼裡。

  「姊姊,你猜洞房夜老爺會不會過來?」

  「我猜啊,老爺一發現她全身都是排骨,准嫌棄地逃到書房裡去。」兩個丫鬟掩著嘴笑著,退出新房。她們的聲音不刻意躲藏,是存心教她聽見。是因為她只是個窮人家的女兒嗎?

  霍水宓扯下紅頭巾,黑色的眼珠溜了一圈,嚇了一跳。

  光是這新房,就比霍家的全部來得大了!

  這真是她的房間嗎?「囍」字貼在牆上,龍鳳燭也在桌上燃著,這真是她與徐大爺的房……老天爺,就算是四、五個人來住也不成問題!在霍家,由於她的房間讓給來財,她只得到廚房鋪著冷冰冰的地板睡,哪裡睡過這樣好的房間……

  霍水宓咬著下唇,眼睛滲著霧氣。她是嫁到有錢人家來了,下人瞧不起她,相公呢?

  遲疑了會,難得扮起鬼臉。「算了,吃飽要緊。若是他發現娶錯了人,不要我了,好歹也先吃飽再說。」

  圓桌上除了幾盤精緻糕點外,還有幾樣開胃小菜……肉絲!

  霍水宓睜大了眼。她有多久沒瞧見過肉了……不不,應該說是有多久的時間沒吃過肉了?是肉,是肉呢!

  忽然感覺肚子裡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

  「幸虧沒人聽見。」臉又紅了。吃吧,吃吧!心中拚命叫著,但萬一吃了這般貴的肉,他會不會在不要了她之後,跟她討肉錢?

  她咬著唇,濕漉漉的眼珠直盯著這盤肉,看到傻了呆了,肚子也更餓得慌了。

  「只要吃幾口。」說服自己,拿起紅色的喜帕鋪在桌上。「剩下的包起來,若他趕我走,剩下的就包給爹爹吃。」嚥了嚥口水,小口小口地吞食了起來。

  在霍家,向來只講究食物的量,從沒做得像桌上每一盤糕點外觀精細,入口即化,明明看起來是一個味,下一口卻又成另一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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