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他若昏迷,誰來保護身後那兩個弱女子?尤其是小後娘,那日山神廟裡的話他是聽得一清二楚,這姓尹的想毀了小後娘的清白,好教爹戴上綠帽子!
「把門關起來!沒有我的允許,不准開門!」他怒吼,想推徐月璽進門,偏偏他的手無力,眼皮沉重地幾乎要合起來。
忽地,他瞧見那姓尹的上前。他咬牙,沉重的手臂拿不起靴裡備有的匕首。就算同歸於盡,他也不能教這男人玷辱了小後娘的清白,可他使不上力……啊,倏地他的腰際環上一雙纖纖細臂,往後一扯。「咚」的一聲,成「大」字形地躺在地上。
「月璽,快把門關上!」霍水宓叫道。
「你……你想幹嘛?」被這麼一摔,勉強摔回一點神志。他聽見那姓尹的在撞門。
「這裡是爹的地盤,閒人向來勿進,我若不出去跟他打,誰會來救咱們……喂喂,你又在胡搞些什麼?那是爹的書櫃,別亂動……」他瞠目,親眼見到不起眼的書櫃讓出一條密道來。
「快!」霍水宓吃力地扶起徐向陽。「進了密道,往左邊走,可以通到我和老爺的主房!」
「等等,你怎麼不進來?快……」沉甸甸的手臂想拉她進密道來,偏偏舉不起,該死,他怎能罔顧小後娘獨自逃生?就算事後爹沒宰了他,他也無顏再面對爹啊!
「是啊,娘,跟我們一塊走吧!萬一,萬一那個莫名其妙的人進來了……」徐月璽心驚肉跳的,每聽一次撞門聲,一顆心就躍在喉間。
「不,我是你們的娘,理當作餌引開他!他不是笨人,見到咱們忽然都不見了,一定知道書樓裡有暗道,紅紅已經昏迷不醒了,萬一向陽支持不了,倒在暗道裡,那麼遲早會被他發現的,不如我來引開他,你們快點走吧!」霍水宓用力扳下瓷器花瓶後的拉環,兩排書櫃漸漸合攏。
「不!該死的!」徐向陽拚著最後清醒的神志,想要及時走出暗道,偏偏雙腿不爭氣,就綿綿地跪下地,連他眼裡的小後娘都開始模糊起來。他喘息,張大著眼瞪她,生怕暗門一攏,就再也瞧不見她了。
才五個月幸福的日子啊!好不容易開始覺得自己如同常人一般,有爹、有娘、有一家親密的人,是報應嗎?報應他弒了親母?那罪也不該由她來償還啊!
「如果,如果!」他瞧不清她了,白茫茫的霧蓋住了他的眼,他強迫自個兒從喉間發出聲音,「如果你敢死,我會去挖墳!會鞭屍!我告訴你,我會教你連死了也不得安寧,聽見了沒有?」他以為他在嘶吼,實則他的聲音牽強入耳。
霍水宓的眼眶熱熱地。
「我知道。」她低語。這是向陽式的關心,有些凶狠,但至少他是把她當親人看待。
已經夠了,真的已經夠了。
她瞧了他們最後一眼,專心在徐蒼離的書桌上找防身之物。
「你……該死的……娘!」
她的腳步忽地煞住,遲疑地回過身子。
她傻傻呆呆地望著徐向陽,濛濛瀧瀧的淚不受控制地落下。
「向陽,是……是你在叫我娘嗎?」
「該死的!你要想我再叫你一聲『娘』,你就給我乖乖活下去,不論發生甚麼事,你都得給我活下去,聽見了沒……」想再說些什麼,已是不及,他奮力向前撲去。卻只是撞上已緊緊合住的暗門。
霍水宓直用袖口拭淚,嘴裡嘀嘀咕咕地:「這可是你說的,不能反悔的……啊啊!」
她驚跳起來。書樓的門扳子教那姓尹的震飛了起來,她連忙低頭,「咻」地一聲,震破的門飛過她的頭頂,撞向書牆。
尹可鷹瞇起眼掃視樓內。「你把那幾個孩子藏在哪去了?」一目瞭然,能躲到哪去了?他的眼停留在她簌簌發抖的身子上,邪笑:「沒了他們也無妨,只要有你就足夠了。」他笑了。
「你……你……」霍水宓勉強鼓起勇氣站了起來。「我與你並無仇恨,為何專找我麻煩?」
「我豈止要找你麻煩?」他笑得連眼都瞇了起來,見她逃到桌後,他笑哼兩聲,脫了外衣。「你能逃到哪去?我可說過,要怪就怪你是那姓徐的妻子,若你不受寵也就罷,最多要你紅杏出牆,冠他幾頂綠帽子,可是你不是,尤其你在我胸口戳的那一刀,讓我痛了大半年!我豈有不報之理?那霍二娘說你是那姓徐的心頭肉,你想想,若是將你先姦後殺,再將屍身擺在他面前,他會怎麼地?」他嘴角上揚幾乎九十度,太滿足於自個兒的幻想了。瞧她還不死心地繞著桌子逃,他哼了一聲,又脫了上衣,坦胸露首的,胸口當前有一道乾疤。
噁心死了!霍水宓只不小心瞧了一眼,就想吐他一身!她雖不是待字閨中的未嫁女,也喜歡在夜晚窩在老爺赤裸的胸膛前昏睡。可她就不會覺得老爺噁心啊!惡,她都快吐了……見他忽然越過桌面,撲了上前,她驚叫一聲。
「老爺!」她往後縮去,時屆冬日,身上層層衣衫,他才揪住她的衣袖,「砰」的一聲,桌面忽然裂成兩半,猝不及防地,當場他跌得四腳朝天,同時撕下她的外袖。
霍水宓心驚膽戰的,奔向門扉,想往外逃,尹可鷹賊笑一聲,從後頭拉住她的衣領。
第十二章
「這回瞧你往哪逃……」「咚」踢到門檻,霍水宓忙往旁避去,任他再四平八穩地趴在地面,薄紗似的外衣領子跟著扯下了泰半。還好她今兒個穿有七、八層,雖然外圍幾層全是薄如蟬翼,但至少沒跟他一樣坦胸露臂就好!
尹可鷹痛得皺起濃眉,瞪著先前教他跌倒的門檻。不對勁,真的不對勁!他明明沒踢到的,怎會莫名其妙地踢倒?!不!他是親眼見到那姓徐的跟王莫離一早騎飛馬離去,不可能會有人知道的!
當日。不知是誰救他出山神廟的,但不管是誰,竟把他丟在農村裡的豬圈裡,該死!該死!為了療傷,他花了半年時間,其間收買新廚,好不容易弄他進府,來個裡應外合,沒有道理會失敗的!他眼尖地瞧見那霍水宓往東邊的拱門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