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一思及弄蝶差點就死在這黑衣人手裡,他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若不是得先問清楚他殺人的用意何在,並查明他的同黨是誰,只怕這黑衣人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就先讓裴穆清給殺了。
「不急,不急。」楊明笑嘻嘻道:「咱們還得問清楚他殺人的目的何在。再者,也得瞧瞧他是何方人物,再來讓他償債也不遲啊——」語畢,一個箭步便上前將那黑衣人的頭巾掀去。這不掀還好,一掀倒引起了眾人的驚呼。
「這不是白教主身邊的人嗎?」眾人皆往聞風趕來的白若亭看去——當下,他也不覺嚇了一跳。
裴穆清愣了愣,上前一步,道:
「你就是那殺人魔?」
原來這黑衣人竟是白若亭身邊的得意弟子,平日隨著白若亭跋山涉水,四處去弘揚教法,沒想到竟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就連白若亭自個兒也大感驚訝,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那黑衣人冷笑數聲。
「今兒個被你們抓住了,是我一時失察。但你們若想從我嘴裡問出個什麼來,可就是癡人說夢了!」頓了頓,淒慘一笑,忽地朝明月伏地拜了拜,大喊道:「拜火教永存!」語畢,用力一咬牙,黑血就汨汨地從他嘴角流下,接著倒地身亡。
本來裴穆清同那楊明一瞧出不對勁,正欲上前有所動作,怎料那黑衣人竟在銀牙裡藏了毒藥,以致不及阻攔。
楊明上前去探他鼻息,接著朝裴穆清搖了搖頭。
「他死了。」
「這倒便宜了他。」裴穆清眼神陰霾。「就只可惜他尚有同夥未落網——」
「他是白教主的人,照理說,白教主該給大夥兒一個交代。」楊明向白若亭望去,分明懷疑這姓白的就是同夥之人。
「我……」白若亭一臉著急。「楊兄莫誤會了我!這高寒雖是我的得意弟子,跟著我也有十多年了,但我從來不知他就是那殺人魔。坦白說,至今我仍不知高寒殺人的目的何在!」白若亭歎口氣,思及與那高寒也有數年的情誼,如今人死了,終究不免有幾分難過。
「白教主可知『青春之泉』?」裴穆清忽地問道,想起當日裴格正賣給他的「情報」。
「青春之泉?」白若亭陷入沉思中,有好半晌的時間,眾人皆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就只等他的回答。
白若亭的臉色突然變了變,愕然道:
「難不成高寒殺人取血就是為了制這青春之泉?」
「白教主知道此事?」
白若亭點點頭,猶豫了半晌才道:
「此事已塵封多年,我本不願再去提起,但今兒個看來是非說不可了。當年,先父之所以遠赴關外重建拜火教,實是因為在關內發生了一件慘事——這話應從源頭說起,本來拜火教信奉日月星辰,以感化人心,排解糾給,讓人尋得心靈寄托為宗旨。哪知有一不肖教徒竟扭曲教義,拿處女之血混以罌粟提煉後再讓其吸收天地靈氣,而製成青春之泉供人飲用。並謊稱飲後少則可以添壽十年,多則百年。先父見拜火教之教義竟讓人扭曲至此,便斷然結束了關內之拜火教,並親自處決了那名教徒,而後遠赴關外重新建立拜火教,而高寒便是當年那名教徒之子。本來先父因著一念之仁而沒有殺他,並帶著他一起重新生活,又豈知——」白若亭搖了搖頭,歎道:「我若能早一步想到那殺人取血的用途是為了製造青春之泉,說什麼也可以挽救幾條人命——」
事已至此,算是告了一個段落。
「但那同夥之人——。」
白若亭抿起嘴來,道:
「既是拜火教中人所為,我就定會徹查到底。現今我就趕回去清理門戶,屆時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那就有勞白教主了。」
「但我仍有一事十分好奇。」楊明忽地說道:「所謂青春之泉,也該是有人飲用,才會生產。若無人需要,又怎會在短短半年多的時間內連殺七名女子——」他話還沒說完呢,只見那圍觀的牧場主子中竟有多人登時臉色蒼白,並且乾嘔連連,他這才恍然大悟,擊掌叫道:
原來如此!想那拜火教教徒遍及關外,其中自然不乏有許多牧場主子。各位若不是貪生怕死,淨想延年益壽,又豈會讓高寒給騙了?而且日夜擔心自個兒的女兒會逃不過那殺人魔的魔掌,原來你們自個兒才是殺人兇手——」揚明搖了搖頭,瞧見其中幾名臉色蒼白的牧場主子竟是幾個月前才死了女兒的,敢情他們喝的青春之泉就是用親生女兒的血製成的?
當下,就連楊明也大感噁心,不敢再深想下去了。
「這全是我的錯!是我管教弟子不嚴,才會讓高寒犯下滔天大罪,我回去後會盡快查明同夥之人,好讓大家心安。」
裴穆清沉聲道:
「既然白教主肯出面解決,我倒也不方便再說些什麼。富海,將西廂閣的姑娘們帶出來,護送她們回自個兒的牧場。各位,怒我不送了——」擺明了喜宴到此結束,最好趕緊滾蛋,否則可別怪他沒事先警告。
事實上,裴穆清本就不喜熱鬧張揚,若不是為了引這殺人魔出來,只怕他還當真只請幾位好友就算了。
在短短時間內,前來祝賀的賓客們一哄而散,高寒的屍體也教人給抬走了。家僕們也趕著護送牧場千金回去,或是忙著收拾前廳,整個右院裡只剩下裴穆清與那女裝打扮的楊明。
「唉!千料萬料,也料不到竟是這般結局。」楊明苦笑。
「明兒個一早還得請楊賢弟前去助白若亭一臂之力,好早日查出同夥之人。」
「說得也是。記得當時我在那殺人魔的手臂上砍了一刀,照理說應該會有疤痕留下,但高寒的手臂上卻未有任何疤痕,由此可見另外一人的手臂上定有疤痕可辯。」楊明忽地笑了笑。「洞房花燭夜已去了大半,大哥若不再不回房,只怕嫂子一怒之下寫了休書,也未嘗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