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擺明了就是那麼回事嘛——
白若亭想置她於死地!
「看來,是我麻藥放得太多了。」白若亭開口,轉動左手的指環。弄蝶一瞧,這才發覺原來指環中還另有玄機:平日瞧這指環普普通通的,一點也不顯眼,但卻無人料到只要轉動一下那指環,靠掌心的部分便會露出一細針來。那上頭塗滿了麻藥,只要被此針扎到了,只怕非昏睡大半天不可。
她瞪大眼。「你到底是何居心?我就說嘛!老早就看你不怎麼順眼,就是不知你是怎麼當上教主的?可別怪我沒事先警告你,你若敢傷我半分,裴穆清可不曾饒你!」這是她的自誇,誰不知她對裴穆清是否真有這般重要,但唬唬他也好,說不定他一駭怕就會放了她也不一定。
當然,那只是她的癡心妄想,眼前的白若亭根本沒被嚇著,反倒是一提起裴穆清,他就一臉憤恨之色。
看來,提到裴穆清只是加速了她了死亡。她早該想到裴穆清仇人多得數不清,把他的名號抬出來只是自討苦吃罷了——她雖然在暗地裡咒罵裴穆清,但私底下可是拚了命的打量週遭的情勢,就盼能有機會逃出這魔窟。
「若不是因為裴穆清,此地又豈會無我立足之地?」白若亭殘酷的揚了揚嘴角,掀起左臂衣袖,露出一道長及十來公分的刀疤。「這刀疤是在與楊明纏鬥之時留下來的,若不是他們二人,拜火教又豈會落到今日的下場?」他是愈說愈氣。
弄蝶眼珠子一轉,大叫道:
「原來你就是那殺人魔?」
「裴夫人好聰明。」白若亭冷笑,用那刀鋒輕滑過弄蝶的臉蛋,嚇得她一身冷汗——她沒被殺死之前,遲早會給活活嚇死。
「高寒那個蠢才!本來囑咐他不要輕易妄動,偏偏他不聽命令,以為裴穆清大喜之日是個下手的好機會。我就沒那麼蠢!想那裴穆清向來喜愛清靜,又豈會在婚宴當日邀集眾牧場千金前來一展舞姿?這其中定有文章。幸而我機警,才沒跳進裴穆清設下的天羅地網中。」說來倒是挺得意的。
弄蝶氣呼呼地,也顧不得什麼生死關頭,破口就大罵道:
「虧你也是人生父母養的,殺了那麼多的姑娘,難道你不怕下十八層地獄去受苦?」
白若亭冷哼一聲,道:
「青春之泉能延年益壽,長生不死,既是如此,又怎會下地獄呢?你若死不瞑目,倒可下去找那白老頭。當年若不是他殺了先父,使先母懸樑自盡,我和高寒怎會在年紀小小時便無父無母?縱使他後來收留我為義子,但也彌補不了這殺父之仇,所幸十年前有機會得以手刃仇人,否則我豈能成為拜火教的教主?」
原來白若亭才是當年那個以人血製造青春之泉的教徒之子。白父當年以為白若亭年紀尚小,應不記得此事,便收養了他,同時見高寒完全沒有其父的劣行敗跡,於是便一同將他帶往關外生活。哪知這兩個孩子不但將血海深仇記在腦子裡,還承襲了其父生前的作風。十年前,白父便發覺這尊魔像似乎正是當年白若亭生父所膜拜之魔像,於是開始注意起白若亭的行蹤來,但也因此替自己惹來了橫禍——某日,趁著白父身體微恙時,竟將毒藥混入藥中,白父也就此不明不白的死去了。
之後,白若亭便接掌了教主之位。頭幾年,他還不敢太過張揚,生怕會引起裴穆清的注意,只是專向關內女子下手。直至年前,那青春之血供不應求,才轉而找上關外的女子——
「你這惡魔!」弄蝶啐道。「遲早會有報應的!」從沒見過這般歹毒的人!相較之下,她倒覺得自個兒比他好上千萬倍。
白若亭笑了笑,道:
「即便有報應,也是等我將這祭品奉獻出去之後了。待裴穆清發覺後,我早已離開關外,搭船回到南洋。說實在的,我倒想瞧瞧裴穆清那痛不欲生的模樣——你可知要如何製成青春之泉?」那刀鋒在她心口上微晃了兩下。「首先,將你開腸破肚,讓那些污穢之物流盡,再趁著你猶有一口氣時,在你胸口畫上一刀,取下尚在跳動的心臟。這痛苦自是不言而喻,你可得忍耐忍耐了。」他邪邪笑了數聲,似乎以見她臉色發白為樂。
「任憑你怎麼說,我也不會讓你給嚇住——」才怪!此刻胃裡的酸水幾乎湧上了喉頭。
瞧他拿著那把鋒利的匕首,似乎在打量該從何處下手——坦白說,她怕死得很!倘若真死了,可就見不到裴穆清了!雖說有輪迴來世之說,但來世沒有裴穆清相伴,說什麼她也不要投胎。
一想起裴穆清,那眼眶裡的淚珠便忍不住打轉了起來,想起自個兒還沒告訴他有多愛他呢!!雖然有時挺惱他的,但一旦面臨這生死存亡之際,她才知自己有多想見他一面,好把心底的話全都一古腦的兒告訴他——什麼百寶箱她也不要了,她就是不能沒有裴穆清!雖知是在癡人說夢,但她只希望能見他一面,一面就夠了——
白若亭似乎已決定了下手的部位,他那陰沉的笑容配上森冷的匕首,竟是她眼裡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她不願再看下去了,只是用力的閉上了眼睛,腦子裡不停地閃過裴穆清的樣貌……
「颼!」的一聲,一陣冷風忽地掠過了她的臉頰——那一刀竟許久都沒有落下來。
白若亭呻吟一聲,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悄悄睜開一隻眸子,發覺白若亭手持匕首的掌心竟穿過了一枝利箭。
「你再怎麼料,也料不到咱們會發現你的藏身之處吧?」楊明冷然道。一把上好的弓正握在手裡,另一枝箭正蓄勢待發的瞄準了他。
白若亭愣了愣,本想拿弄蝶做人質,但裴穆清的身手比他還快。他躍下了台階,一掌便擊向白若亭,同時一柄劍刺穿了他的肩胛,引起他的連聲哀嚎。白若亭眼看著大勢已去,尤其瞧見裴穆清那殺人的神色,比起手持弓箭的楊明更讓人恐懼,當下便放棄了抵抗,迅速的轉身按下一塊石磚,逃進密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