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她還想破口大罵幾句話,不過一看見他的手再度無情揚起時,她忙不迭的緊閉上雙眼,咬緊牙關,等待那巴掌落下。
等了許久,久到汝兒的心臟差點跳出胸口,那巴掌才落下——
很輕,比起先前那一下是輕多了。
「我不許這說話這般放肆,聽懂了嗎?」他沉聲問。
直到現在他還怒氣未消,一想起這丫頭竟然想將他推給其他她女子,他就頗為生氣,巴不得再狠狠打她一下,讓她知道將他當垃圾掃出門的下場是什麼?不過也算他心軟,只打了一下就再也打不下手了,要不然還有她疼的。瞧一眼縮在角落,眼睜睜看著汝兒挨打的舞孃與小烏鴉,朱琨庭再次懷疑在這種環境之下也能教養出這般敢言敢做的膽大女子?回想莫大仲那副癡肥嘴臉,倘若不是親眼所見,說什麼也不信小汝兒是他與舞孃所生。所幸下個月月初便是他與汝兒的大喜之日,同時亦是收回朱家傳家寶之期,屆時再無後顧之憂了,他所要應付的就只是這刁鑽古怪的小汝兒,他相信到時心中大石便可落地——至少不會有太多的麻煩讓他窮於應付,這是他堅信的。
只見汝兒可憐兮兮的從他腿上爬起來,若不是他好心扶她一把,只怕這回她早軟趴趴的跪在地上了。不是被嚇得跪在地上,而是痛得跪在地上。別看只有單單一巴掌,朱琨庭可是健壯武漢子,雖沒平日莫大仲打得厲害,不過那也只夠讓她瘀青幾天了。
汝兒隱含怒氣的瞧了他一眼,見他臉上似有愧色,於是大膽抱怨道:
「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樣打我,要是讓外人知道,會說你虐待女人!我還可以一狀告到衙門去,到時看你還威不威風?」
見她沒事,他才放下心來,嘴角微揚,用左袖擦去她臉蛋上的眼淚,誰知汝兒還很霸道的朝那絲綢袖子用力擤了擤鼻涕才罷休,弄得他啼笑皆非。
「衙門不受理這種案子。丫頭,下個月月初咱們就是夫妻了,就算是親親你,也沒人敢吭一聲。」他笑謔道,說罷上前一步,彷彿真要有所逾矩,這才嚇得汝兒急忙跑到圓桌後頭。
「誰跟你是夫妻?」
「前二天莫老已經收了聘禮,現在退婚似有不妥。」他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在眼裡。
「爹收聘禮,你去娶他啊!你們倆配成一對正好。」見他瞇起眼,她很識時務的改變話題。「其實你想娶我也可以,不過要我和一個比我智商差的男人生活,不到半年我可就瘋了,所以如果你要娶我,就得接受我的考驗才行。」
「有何不可?」
汝兒眼一亮,沒想到他這般爽快就答應下來了。先前還聽娘親耳提面命的說,男人最忌諱女人反抗他們。若不想挨打,不但要當個溫順的啞巴,就連男人做了什麼錯事也得裝聾作啞,只要他供你三餐溫飽,也就不必奢求什麼了!這是她娘親說的話,她是不太清楚,畢竟長久以來除了偷溜去市集逛逛之外,都是待在莫府足不出戶,男人的模樣除了莫大仲之外,她就只見過長工們的,而他們可是鮮少跟她搭上一句話的,要怎麼瞭解?就連月兔那時代也跟這裡大有不同,那時代的人講究的是男女平等,一夫一妻制,男人可以朝女人破口大罵,女人也可以對男人拳打腳踢,要是一個不服,還可以告上法院,那裁判對錯的人還不會因為是女人而不受理案件呢!
不過看他似乎不像在說假,她很快的跑到小烏鴉身邊低語幾句,只見小烏鴉膽怯的交給她那個小盒,還勸她別做傻事之類的。
「我也知道你力量大得很,所以我也不考力氣,考你智力。我可先聲明,要是你辦不到,你可得退婚唷。」
朱琨庭只是一味的瞅著她瞧,也不應答。
汝兒可不敢逼他,乾脆就當他默認了。
她小心翼翼的打開盒子,裡頭有一副巧連環。
「這個俗稱鴛鴦扣,要是你能在半炷香的時間裡分開它們,我就答應跟你成親,怎樣?我可先警告你,要是你用武力拆開它們,可是不算數的。」汝兒很認真的交給她。
那巧環主要是由兩個U形大環和卡在中間的小圓環所組成的;有些像手銬。要想讓這小圓環從兩個大環中抽身而退,除非他有很好的智力——這是製造巧連環的商人信誓旦旦所發誓的,還說憑一介武夫是不可能想出解法的。當時汝兒見著好玩,花了二文錢買回來玩,費了兩天的功夫才解開來,沒想到這回倒派上用場了。
她很得意的看著朱琨庭打量這巧連環,而舞孃則在一旁拚命使眼色給她,勸她不要胡來。嫁給王公貴族有什麼不好?一輩子不愁吃、不愁穿,就算是做妄也比嫁入平常百姓家要強得多!偏偏這汝兒不知足,竟還拒絕王爺登門提親,虧得朱琨庭極有耐心,否則哪還由得汝兒在這裡胡來?先送給她兩個巴掌都不為過。尤其還敢當著他的面數落他的不是,王爺沒掉頭就走算汝兒幸運了!還說什麼退不退婚的?要真是退了婚,不但讓街坊鄰居笑話,只怕到時人家還以為是汝兒有什麼毛病,恐怕一輩子都嫁不出去了。
換言之,汝兒只有這次機會,要等下回,恐怕得排到下輩子去了。
舞孃的心思,汝兒哪懂啊?只見她臉頰上的梨渦正若隱惹現的露了出來。看著朱琨庭打量那巧連環的模樣足讓她笑上三天都不止。
朱琨庭看了她一眼,瞭解到是她太過自我膨脹後,微微一笑,將兩端的U形環稍稍旋轉一下,中間的小圓環就自然而然的跑了出來。
他當著她太過吃驚的面前,將解開了的巧連環塞到她手裡。
「下個月月初,我准吉時迎親。」
「不——不行——」她結巴起來,見他眼一瞇——現在她可知道了她怒氣來臨之前的徵兆,她忙不迭的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