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她的生活無趣,意料之外的驚奇鮮有,而決定上船來山東極有可能是有生以來最刺激的事。驚異之事漸增。雖能適應,但總要一段時日。
「我想要你,就在現在,你呢?想要我嗎?」他問,漂亮的眼直視她。
她口乾舌燥地,試圖開口:「我……我們可以到床上,如果……如果你真的想要……這裡會弄亂……」
事實上,回到隔壁的房對她會有安全感,在這裡用這種姿勢不免……很奇特……但心頭小小的火簇在蠢蠢欲動,想要嘗試,她活了二十年,真的有趣的事不多,打他出現後,新鮮日子不斷。但一時之間改變想法真的很難……至少要給她心理準備,她真的難以想像這樣子的姿勢有何樂趣可言,她正膽戰心驚深恐怕跌下去呢。
「你擔心弄亂你的版畫?」他揚眉,她再度驚呼,雙層的木板上雖是新釘,但仍然堆了二、三小桶的染料,他的食指不知何時沾了紅色染料順著她的酥胸滑下。
「一直以來,我只當你是個喜愛版畫的狂熱份子,若不是冒出個雕版師傅,我會知道馮十二就是你嗎?」
她勉強聚起精神傾聽。他的口氣似有不悅……
「我……並無意要隱藏,你未涉版畫領域,我是不是馮十二對你並沒有意義。」
「我瞧你們談得挺高興的。」他狀似無意問。
她露出夢幻般的笑意。「事實上,我是很高興。我在長安鮮少出門,遇過的雕版師傅不多,互相討論幾乎是沒有過,能夠跟人分享自己的構思,是件很高興的事,胡公子對版畫的狂熱不少於我……啊……會有人進來的……」她的臉蛋通紅,身子隨著他順染料吻下而發熱,她覺得……燃燒,是有些不安,但覺得很新鮮,她有些心癢難耐地試著回應,完全遺忘了方纔她在說些什麼──
還不賴,如果他沒有那樣略嫌粗暴的話,她想,這應該是相當美妙的回憶。
傍晚,當無鹽出現用膳時,臉蛋是微微的赤色,顯得有些狼狽。
事實上,是非常的狼狽。
她甚至不敢抬首看向在桌的任何一個人,包括龍天運。她早就說過,那樣的木板承擔不了她的重量……噢,那真是有生以來最丟臉的一次。
試想,當任何一個人……呃……這麼說吧,才得到滿足有些昏昏欲睡時,啪的一聲,雙層板子忽然崩塌,誰不會驚叫?
她是嚇壞,要不是他及時抱住她雙雙翻滾在地,她怕是早跟一堆爛板子混在一塊,這還不打緊,丟臉的在後頭。老天,燕奔他們竟然……闖進來!讓她立時立地死了算了吧,原本她是壓在龍天運身上的,幾乎才眨眼功夫,她就落在他的身後,以他為屏障,燕奔他們或許沒看見她,但屋裡頭發生了什麼,他們該一清二楚……
這絕對是件丟臉的事,雖然燕奔他們好心的什麼都沒提,她悄悄抬首瞧了眼龍天運。他在笑!他竟然不以為羞?她暗地發誓,沒有下回了!絕對絕對沒有下回了,如果他企圖再將她放在半空中的話。
啊──「胡公子呢?」她想起來了這號人物。
龍天運挑眉,小喜子連忙進言。「走啦。他下午就走了。」
「沒說什麼嗎?」她急切問,對胡伯敏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難得遇上同道中人,尤其他不同於長安錢奉堯等人,他願意傾聽她的話,也提出他的見解,是個真正喜愛版畫之人,但很可惜的,龍天運似乎不太願意與他交好。
小喜子學他主子聳了聳肩。「他大概有急事回府吧,沒留下什麼重要的話。」話重不重要自然由他自己來判斷,胡伯敏是喃喃說過會再來拜訪她的,但如果說出來,保證爺會不怎麼高興,而當奴才的就是要盡一切力量來使主子高興,瞧,連下午那場「意外」他都當什麼沒看見,夠忠心吧!
「沒有嗎?」無鹽顯得有些失望。
隨後,當她欲回雕版房時,在中庭忽聞李勇低喊聲「小心」,尚不及反應,就見一名如那夜在船上的黑衣漢子顯了身──
「誰是無鹽女?」他暴喝,手持金刀,目光巡於她與鍾憐之間。
鍾憐欲開口:「我就是……」
「無監姑娘,還不快走!」李勇對著無鹽咆道,抽劍抵住那黑衣漢子的攻勢。鍾憐雖訝然瞧著李勇,但迅速拉著無鹽就跑。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無鹽叫道。這已是第二次有人欲殺於她,她並沒跟人結仇啊──
「你就是無鹽女?」另名漢子沉靜地站在前方等候。他一身是黑,眼雖帶殺機卻有困惑。「就是你迷惑皇兄?」
不像,不像,跟他想像中的女子完全不像。原以為無鹽女會如漢人皇朝的妲己、西施,但她卻沒有媚麗的容貌,沒有妖冶的舉止,她當真是那個得帝而毀之的無鹽女?
「黃兄?我想你們是搞錯人了,我並不認識姓黃的男人。」無鹽見他怔了怔,揮了揮手,試圖用說理的方式跟他談。「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先叫你的……殺手住手,萬一鑄成大錯,是要償命的!」
那漢子微張了嘴。「你叫無鹽?」
「我是。」
「十二女是哪幾名妖女?」
「嗄?」
「想作戲你還不夠格。圖史明文有載除你之外,尚有十二名女子毀我金壁皇朝。」他懷疑她就是那十二女之首。
但,像嗎?真的不像。她說話的萬式很像……他的太學師傅。他沒意思要貶低他的太學師傅,但她理智的說法方式像是有教無類的夫子,更像時常追著他跑的太學師傅。
天!諸葛先生有沒有搞錯?這種女人會毀滅三皇兄?就算會吧,三皇兄的品味簡直……令人不敢相信。
「你在胡扯什麼?」無鹽顯得有些緊張地瞧著李勇與那黑衣漢子打得正難分難解。「叫你雇來的殺手住手,不然我會報官。這簡直是無法無天了。王法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