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偷摸我!」她又羞又氣。
他連忙雙手斂後,退開幾步。「不是偷摸,我只是摸摸你的骨頭,方才失禮了,小姑娘。我不再碰你,你跟著我去見四爺吧。」
她認命地跟著他往養心樓走,小聲咕噥道:「我爹說有些老頭兒喜歡摸小孩兒的身體,不知道跟摸骨頭差在哪裡。」
大武聞言,滿臉通紅,當作沒聽見,只說道:「你的身骨極好,聽力眼力皆在一般人之上,你若不是小八爺的丫頭,倒適合去學武。」
第二章
三個月後──
她觀察很久了。有一名青年在打轉,不停地在桃花閣附近繞著圈圈,走著重複的路。
來桃花閣的人其實很少,四爺不能吹風,始終待在養心樓,而她學武都到養心樓附近,桃花閣除了她,只有那個自稱最近剛恢復視力的八爺。
其實她不太相信八爺的視力剛恢復,每次他踹了她之後,基於報仇心態,她會往他從床到書桌的路上放凳子讓他跌倒,每回必失敗。
心裡一直有個疑惑,他到底是何時恢復眼力的……回過心神,忍不住失笑,這裡又不是迷宮,怎麼笨青年又要走錯路了?她撩起小裙跳下桃樹,在青年拐進另一條先前走過的碎石路子前,用童聲大喊道:「這位公子,你在找人嗎?」
青年聞言驚喜,轉過身面對她。「哎,總算有人了!小姑娘,你知不知道桃花閣在哪兒?」
「你上桃花閣找誰?那兒只有八爺在呢。」
「我就是要找你嘴裡的八爺,小姑娘帶路,可好?」
青年話才說完,不遠傳來咆哮聲,她皺起眉,向他說道:「你用跑的跟我來吧,不然遲了,我又要被罵。」
「咻」地一下,她不見了。
「不會吧,大白天我是見了幽鬼嗎?」青年喃喃道,聽見咆哮又起,他趕緊循聲而去。
「死丫頭、賤丫頭!我叫你幾聲了,你不來,在偷懶啊!」聶淵玄站在窗前咒罵道。
「我沒偷懶,我在跟大武哥哥學武!」
「學什麼武?你是我的丫頭,學武好來打我嗎?」他沒好氣地說,見她滿頭都是汗,惱她不將注意力移向他,反而三天兩頭上養心樓練武。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因為同年同月同日生。她在儲備將來實力的同時,他只能永遠待在灰黯的角落裡。
「我才不會打八爺呢!」
他瞪著她心虛的臉,咬牙道:「你在口是心非了,死丫頭!」
她的眼珠輕輕往右飄一下,擺明就是他猜中她的心思。胸口悶火一升,他揚起手掌要打她,她立刻往後躍開。
「你這死丫頭,懂得避我了!你以為你避開,我就打不著你了?」
「反正八爺從不出門外一步,打不著我的。」
「你你你……你存心氣死我!」她愈來愈大膽,仗著他不願出房門、仗著她身有基礎功,就這樣欺凌他!他已經是沒有用的人,連這個死丫頭都不肯聽他的話──
「八爺,天這麼熱,還得熱上幾個月,你的臉老纏著白布,很熱很熱的,會生病……」
「住口、住口、住口!」他氣極,隨手從桌上拿了本書丟她。「你這個賤丫頭!以為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想看你的主子有多醜,好嘲笑我嗎?我是很醜,醜得像鬼,但你永遠也不會看見我的臉!」
「才不呢!」她上前一步,用童音笑道:「我最喜歡醜人了。」她將打結的心裙解開,撣出裡頭數朵桃花瓣。
「搞什麼你!」他叫道,直覺擋住在他週遭飛舞的桃花。桃花香氣撲鼻,好幾瓣落在他的身上,他又氣又惱地揮開,吼道:「你是存心來氣我的嗎?」美之物人人愛,尤其桃花閣裡的桃花盛開時極為嬌艷,她是故意提醒他這種丑顏永遠也無法與桃花相比的嗎?
「八爺足不出門,連曬陽都只肯縮在窗內,桃花開了,你在窗內瞧不到,所以我摘來讓八爺看看。」童音軟軟嬌嬌的,發出來的笑聲就像是……含苞的小桃花,不像他,又粗又啞像磨過的石子,他心裡一怒,發狠說道:「你一定是在嘲笑我!」
順手拿起鎮石要擲她,忽見拱門前站著一名青年,青年好眼熟,眼熟到──
「二哥!」
「淵玄,你的脾氣愈來愈壞了。」
在見到手足的狂喜褪了之後,聶淵玄撇開臉,重哼道:「沒有方向感的二哥千里迢迢來見我,是花了多少時間呢?」
聶二輕笑。
「淵玄,你真瞭解我。原本我預估行程,兩個月前就該到,不料中途走錯路了,一路走向貴州去了。」揉揉練央的頭。「小姑娘,你去玩,我跟你八爺聊聊。」
「哦,好。」將手裡最後一朵桃花塞進他的手裡,便跑到院裡去了。
「這個死丫頭!」他丟到地上,用力踩。「誰准她去玩了?她是我的奴才,我要她往東,她就得往東……哎呀,二哥你做什麼?痛啊痛啊我痛死啦!」整個身子被二哥用蠻力抱住,頭頂被狠狠地揉了好幾圈。
「你好像瘦了呢,淵玄。」又憐愛萬分地揉搓著他的頭蓋,才走進屋內。
聶淵玄恨恨瞪著地上被揉掉的頭髮。
「過來,讓二哥瞧瞧你。」
「反正我是沒有用的人了,二哥來幹什麼?來看好戲嗎?」他惱怒道。
「你這小孩,真不討人喜歡。」
「二哥渾身都是硫磺味,離鄉背井去玩那些怪東西,還回來幹什麼……啊啊,我知錯了,我知錯了!二哥,放開我,不要欺負我啊,我已經夠可憐了!」他慘叫,幾乎可以聽見全身骨頭咯咯作響的恐怖聲音。
聶二放開他扭曲的身體,笑道:「這不是欺負,是我對你的疼愛表示。」
他被折騰得滿頭大汗,喘氣道:「疼愛?二哥你怎麼就不去抱四哥呢!」差點把他的骨頭給壓碎了,他是病人啊,二哥到底懂不懂!
「你四哥身子太差,我怕抱碎他,不過呢,大武代替你四哥讓我抱了,你要不要讓你嘴裡的死丫頭給我抱一抱?」聶二的視線落在正在院裡練功的練央身上。聶淵玄頓時寒毛直豎,幻想兩個男人抱在一塊的親熱模樣,用力嚥了嚥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