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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將來我的孩兒若有耀祖的可愛,那就好了。」她向耀祖皺起笑臉來。
紗幔外,聶滄溟的唇畔抹上笑。
「耀祖這孩子也真喜愛你,非要跟我來不可。耀祖,你出來吧……耀祖,住嘴!」談顯亞忽然叫道。紗幔極薄,能瞧見裡頭人影,自己的小兒子竟湊嘴親上了碔砆的唇。
「哎呀!」她不怒,反而微笑看著小男童。「這麼小的娃兒,就懂得輕薄,將來怎麼了得?」她捏捏他的鼻子,將他塞進小堇懷裡。「不送了,顯亞兄。」
談顯亞一臉蒼白地接過耀祖。「我……我改日再來探你。」
他走了幾步又回頭。不知為何,總覺今日一別,難再相見。是他太傷感了嗎?她辭了官,等過幾年,公事鬆了,他可以去看她啊!暗笑自己的敏感,低頭看了耀祖一眼,隨即憂心起來。
等他離去,小堇拉起紗幔,識相地說道:「碔砆姐姐剛起來必定餓了,我這就去熬湯。」語畢,輕輕關上房門。
譚碔砆含笑望著聶滄溟,輕聲笑道:「大哥,你是在嫉妒耀祖了嗎?」
「我有嗎?」
「你的眼神在告訴我,你當個正人君子,什麼都沒有得到,一個小男娃兒就這樣輕易奪去我的唇。」她費力舉起手臂,他立刻握住。「你過來點,我沒力靠過去。」
等他依言傾向前去,她輕輕吻上他的溫唇。
他的黑眸未合上,直勾勾望著她。「這是出於你的意願嗎?」
「大哥,你莫要誤會,我這只是感激你的君子作為。」她笑道。
「我當了七年君子,你就這一點感激?」
「大哥,我知道自你與我相識以來,不曾主動去過花樓;有人暗渡美人給你,你也退回,這種守身如玉的男人還真是世上少有啊。」
聶滄溟不知該笑,抑或該惱她的取笑。他前三年真心將她當妹子,沒有特別想守身,只是在閒暇之餘徹夜與她談天聊地,頗有一番樂趣。
一個知心人勝過肉體一時的歡愉,從未對她明說,他的心靈得到平靜,這樣的妹子難尋,當時心裡打定主意為她找個好夫婿。後四年,他已暗自預定下她的將來,他怎敢亂來?
即使不得不與同僚進花樓,他也不沾惹花樓美色、不過夜,因為知道她在看,她的所見所聞都會成為日後她對他的評判,沒道理他先為自己惹一身腥。
「碔砆,現在你辭了官,我先將你送往南京,等戰事結束,再——」
「誰說我一定聽從你的安排?」
他瞇起眼。
「你在鬧性子?你的身子我瞧光了,你的清白算是我玷污了,你不嫁給我,難道要獨自終老一生嗎?」他怨言道,見她張口要說話,又氣又惱將她拉進懷裡,緊緊抱住她。「我要你的人、要你的知心,這樣還不夠嗎?」
明知自己有些失態,但心裡佔有慾超乎他的想像之外,幾乎埋沒了他的理智。
也許是因為她失而復得吧!那一夜在都御史府裡,他每走一步,就深怕見到她慘遭不測,那時才發現「習慣」是一件可怕的事情。當他以為他是習慣她的存在時,卻在日復一日的習慣下逐漸卸下心防,讓她鑽進他的心扉之中。
多可怕,他的心竟然分給了另一個人,讓自己毫無主控權。
「只有你能看穿我的面具,只有你能卸下我的面具,難道這還不夠嗎?」他低喃。
「我知道,我知道,大哥。」譚碔砆環住他的腰,心裡直喊不對勁。這三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大哥……那日除我之外,其餘的同事呢?」
「都請雷大人差人送回府了。」他閉上眼,埋進她的肩窩裡。「帖子上本有他名字,他賣我三分情,必會特別注意你的安全,哪料他因事沒去,竟鬧出這樣荒唐淫亂之事。」
「那日招待是都御史之子,我沒見過他,只知他剛回京師,都御史正要安插個官位給他,所以擺了賞花宴邀客。中途都御史不適回房,由他兒子招待,我總覺奇怪,如果針對我放藥,怎會連我身邊的同事都被下了藥?」
聶滄溟握緊拳頭,不自覺將她摟得更緊。「都御史之子在民間名聲極差,他仗著其父是都御史,在民間荒淫作亂,拿百姓來玩樂,如今敢用在你們身上,當真是膽大包天,自找死路。」
譚碔砆並非他們絕對目標,隨機放藥,誰吃下了算誰倒霉。喝下有藥的,共計八人,藥性之強,可以讓人無分男女,而其中一名誤食藥者正是雷大人的「親戚」,讓他狂怒不已。
「何須我動手,自有人會下手。」聶滄溟咬牙說道。
「大哥,你要生氣,也別要勒死我。」她笑歎。
他連忙鬆開手勁,緩下語氣說道:「碔砆,我一出征,不知何時回來,社會亂像甚多,你一個花容月貌的大姑娘身處在那樣的環境裡,我終究心有牽掛,你先往南京聶府,那裡有我兄弟,多少也有照應——」
「我有本事照顧自己。」見他不信,她不悅說道:「你這是在污辱我了。我明白在朝為官時三番兩次遭你相助,那不表示我辭了官就沒有辦法照顧自己。我要讓男身譚碔砆斷個乾乾淨淨,那就得回我老家。大哥,我不去南京,我回我老家等你。」
「等我?」莫非她已有心等他這准情郎?
正暗鬆口氣時,又聽她笑顏說道:
「我等你這大哥凱旋歸來,我這小妹子好為你一來洗塵,二來為你配良緣啊。」
第十章
半年後——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海師吃了敗仗啦!」有人衝進客棧,大聲喊道。
坐在二樓的少女猛然站起。
「坐下坐下,沿海消息傳到這裡,至少也有半個月以上,你現在就算衝過去,又有什麼用?」同桌的年輕人笑道,徐緩搖著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