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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是六哥!」他脫口叫道。
是聶家老六!璇璣雙眼一亮,暫時遺忘了自身的危險。沒想過聶家老六會這麼快就回來,那表示聶封隱的雙腿即將治癒了?
「若不是認出元陽的玉珮,我還真瞧不出你是元巧。」聶老六精斂的目光放在元巧胸前的玉珮。那是聶元陽從小的護身玉珮,會讓元巧戴上,顯然陽那老小子疼元巧入骨到走火入魔的地步了。
「嘿嘿!六哥,我多久沒見到你了?也有三年了吧?」
「是啊,你都大得能娶妻了。」話鋒一轉,聶老六打量了她一眼,精光藏於眼底。「她是誰?值得你這樣賣命保護的?」
「她是三哥的貼身丫鬟,叫璇璣。」聶元巧眉開眼笑的:「她賣給了聶府,我於情於理是該保護她的。」
「哦,丫鬟嗎?」不像不像,她身上有書墨味,如同他長年沾染了藥草的味道。
光是站在那兒,就覺她不像是個普通的丫鬟,加上他方才聽見的……她應該叫章槐安,而非璇璣——
「六少爺可要回府了?」璇璣熱切問道。
他回來,值得她這麼高興嗎?聶老六沉穩的搖頭,面無笑色的答道:
「我不回聶府。」
第七章
聶府,汲古書齋——
「章槐安?那是誰?」聶封隱抬起頭,微微驚詫。
「那還會有誰?自然是璇璣了。」聶元陽放下筆,吹了吹紙上的墨汁。「不是我有心抱怨,她既是你的女人,這事就該由你去做才是。《鳳凰傳》大致就這樣嘍?」紙上密密麻麻的,上頭說明笑世生的純情才子佳人之作要用何刻本、花欄、版畫、字體等等。
「章家?就是那個跟我們在生意上有過節的章家嗎?」聶封隱只手托腮,沉思道。
「是啊,就是那個章家。她是章家長女,章老爺二個月前去世,當晚長女槐安就告失蹤,到如今都還沒個影。她的長相形容跟璇璣一樣,雖然沒什麼特色,不過都飽學詩書。」
「哦?」一名富商之女潛進聶府,會有何目的?
「你專注的樣子像回到了從前。」聶元陽微笑,將紙張捲了起來交給身後的大武。「我還以為笑世生會比璇璣引起你的注意呢。」
聶封隱輕輕哼了聲,沒發現如敏小心翼翼的端了茶進來。章家也會有這般愛書的女兒嗎?曾經見過章老爺幾面,是個縱慾過度的老頭,風聲不是挺好……如果璇璣是章槐安,為何進聶府當丫鬟?
「她有目的?或者她想對付府裡的誰?」
「不。」聶封隱立刻否決了。「她不會是玩心機的女人。」就算有目的,最多也只是偷書。單瞧她搶下《如意君傳》,就知道書對她來說比人還重要……他輕輕抿了抿唇——她失去貞操怕都沒有失去一本書的心痛。
一夜未眠,看著她睡,除了偶爾發出的夢囈外,她睡得相當的熟,而他在等待天亮之後,她會有怎生的反應?她沒有太大的激動,他幾乎算是強奪了她的貞操啊!該死的秦璇璣,她怎會如此的仰慕他?仰慕到連女人的貞節都願意奉獻?
「我以為璇璣這事,足夠你暴跳如雷了,倒沒想到你不動如山,像以往那個思緒翻轉盡藏於心的聶封隱。」聶元陽瞇起眼笑,話鋒忽然一轉:「怎麼樣?文公子正等著與你上鏡橋品茗談心,那裡可是你第一次看見《孽世鏡》手稿本的地方,你們必定有許多話要談。」
「誰說我得邀他上鏡橋了?」
「哦?我以為他有幸得以上鏡橋,畢竟《孽世鏡》可是他所著,而你這些年來不都積極在找尋他嗎?想當初,你雙腿受傷,原本不再問書肆之事,直到偶然瞧見《孽世鏡》的手稿本,才為它寫跋,不是嗎?如今人終於找到了,不好好招呼,未免太對不起人家。」
他哼了一聲。「我沒空見他,你就代我招呼吧——」粗糙的雙手顫抖的供上茶茶,衣袖沾有墨汁,他才注意到如敏的存在。
他瞇眼,怒道:「誰准你進來的?」
「是我。」聶元陽說道:「聽朝生說,你把璇璣趕出上古園一天,我就隨手在府裡抓了個丫頭過來暫時侍候你。」
「不必,叫她出去。」他頓了頓:「去把璇璣叫來。」
「她跟元總管出門了……」如敏語調發抖:「元總管說……說……璇璣姊既然空閒一天,那就跟他出門上書肆拿……拿什麼鏡子的,那是四少爺要的東西……」
「誰讓夕生帶她出去的?」他沒好氣地說:「我終年住在上古樓,聶府就當我一直不存在嗎?」
「可能夕生不知道璇璣對你的意義吧。」聶元陽笑道,遭來一記殺傷力十足的白眼後,仍然談笑風生:「三哥你呢,有什麼真心話老藏在心底不說,是沒人知道的。夕生這人雖然對總管之職游刃有餘,但對一些事情倒挺粗心的,你什麼都不說,夕生當然以為她就是個丫鬟,既然是個ㄚ鬟,要怎麼使喚都由他啊。」
「啊……三少爺……喜歡璇璣姊嗎?」
「這裡有你多話的餘地嗎?」
他斥道,嚇得如敏立刻噤若寒蟬。
元朝生看了一眼她,只覺她抖如秋風,掙扎了好一會兒,然後臉上作了一個「我入地獄」的表情。她了好幾回口水,才說:
「三少爺,璇璣姊人很好……如果您喜歡她,把她留下也就罷了,可是……可是……如果您想欺負她……請……請饒了她吧!如敏很想……很想趕緊瞧見璇璣姊嫁人……她不小了……再晚些,府裡一些好漢子都娶了妻,那就來不及了……」她的圓臉白白的,終於一睹府裡聞名的閻王,讓她嚇得腿都軟了,但還是得鼓起勇氣說,為了璇璣姊的將來。沒道理得要她賠一生給這個閻王大爺啊!
聶封隱的臉色沉下來。「誰敢娶她?」瞪了一眼發笑的聶元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