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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什麼時候廚房這麼懂事了?」一聽見有糕點,肚皮就在打鼓,腿也覺得了。她了口水,在任務與糕點之間掙扎了好久,她困難的開口:「姊姊……你,你不會去太遠吧?」
「我就在那棵楊柳樹下坐一坐。」
「好……那……那我先去亭裡歇歇。」才說完話,她拔腿就往坡上的弄月亭跑。
找她來探鑰匙下落是找錯了人。璇璣沒再看她,就在楊柳樹下找了塊地方坐下。
「大小姐不開心?那奴才來說說笑話好了。要說什麼呢?說個丫鬟私逃的故事好了,那可苦了她的主子們了。」
活潑耳熟的男聲讓她抬起頭。又是一個陌生的家丁,年紀很輕,黑炭似的臉,眼如璨光,露齒而笑時十分似曾相識——
她脫口低叫:「元巧!」
「是我是我。」他俊美的臉露出苦瓜似的表情。「我真扮得不像嗎?連章家小姐都認不出是我呢,你一眼就認出我,我好傷心好難過唷。」
「真是你嗎,元巧?」她不敢置信,伸出手摸了摸他漂亮的臉龐。
「就是我,天下獨一無二的聶元巧。」他的臉色正經了些,柔聲笑道:「瞧你要喜極而泣似的,見到我,真這麼高興?」
豈止高興!若不是男女有別,真想抱抱他,確定他是在這裡的。以往往聶府裡他三不五時的冒出來,當時只覺他這樣的少年活潑而有趣,回到章家來,越發的想念聶府的一切,即使是親姊妹也得彼此斗上心機,這樣的生活令人生厭。
「這笑,才是璇璣丫頭的笑嘛。這幾天我聽人說,你老笑得不開心,活像戴了面具似。」看了她吃驚的表情,元巧回頭看了一下涼亭的方向,見那名家丁比個手勢,他便大剌剌的在她身邊坐下,彎身撈起湖水潑,說道:
「早幾天前,我就混進來啦,是你成天關在房裡,才見不到我。瞧見對面那個老弄花圃的家丁沒?那是七哥,正忙著處理花的屍體,現下你只瞧見他的背影,沒關係,改天你只要聽見成天把菩薩掛嘴上的傢伙就是他了。」沒說出口的是,唯有三哥才能拖得動七哥這個「出家人」,要他潛進紅塵簡直比登天還難。
但實在瞧不出七哥來又有何用?成天在那超渡花魂,簡直跟廢物沒兩樣!
「喔。」
「瞧你還回不過神的樣子。大武、朝生,還有七哥的護衛都來了,是來保護你的,你大可放心,沒人敢傷你一分一毫。」他瞧了一眼她頸上的傷痕,默不作聲了好一會兒,才說:「至少,將來是沒人敢傷你了。」
他的語氣相當憤慨,幾乎隱藏不住情緒。不得不說,她是很感動又覺熟悉,在聶府才待短短幾個月,就已經這麼習慣他們說話的方式,但疑問一個接著一個——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呢?」
他的笑容有抹邪氣。「你姓章,不回來這兒,能去哪呢。難不成投靠張家還是李家?」
「我寧願我只是個秦璇璣。」她抬眼,遲疑了下:「你三哥好嗎?」
「這個嘛……」他沉吟了下,見她開始蹙起眉,才故作玄虛:「三哥他啊,少了一個丫鬟,還不就是那樣,易怒易燥的,偶爾頂著一片火罵人。」
是這樣嗎?她掩不住失望的。對他來說,她就真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丫鬟嗎?他的腿可有讓聶家老六看過?有沒有按時用飯呢?
「章家也算有好玩的地方,等我回去了,也要四哥給我弄一個像這樣的人工湖泊,雖然深,但清可見底,旁有楊柳樹,最後再建個樹屋。」
「這是我娘淹死的地方。」
「嘎?」聶元巧驚叫一聲,連忙把手抽回來,猛往身上接。「璇璣丫頭,你嚇人嗎?」
「是不小心或者有人謀殺都已成謎。」她靜靜說道:「她的首就浮在湖面上。章家就是如此,能幹乾淨淨活著出去的幾乎沒有了,等明兒個五娘便會將這裡墳平,她以為她想要的東西藏在這裡。」
聶元巧沉默了會。他的生活裡可沒有這麼可怕的事發生過,平常兄友弟恭,雖然三哥時常向他咆哮,七哥誦經的聲音讓人發火,但何時有過家人內鬥的情況發生過?是未見完璇璣的所有妹妹們,但就見過的幾個,實在令人沒有信心再往下看去。難以想像像她這樣良善的女子會出於章家,若不是三哥的吩咐及對璇璣的情誼,待在這裡多一刻都覺弄髒自己。
他拍了拍她的背,認真說道:「你若當我是弟弟,那麼我就當你是姊姊。以後三哥要罵我,你可要擋在我面前,為我說好話啊。」
「啊!」才要開口細問,章鳳珠突然一路從斜坡上殺下來,氣喘吁吁的。
「你們在聊什麼?」她大聲問,懷疑地在璇璣跟元巧間來回看著。
「奴才剛剛見到大小姐有點不舒服,所以過來瞧瞧。」聶元巧苦著臉,作嘔的把噴到他臉上的糕點屑擦一擦。
根據他的觀察,這一家人笨又貪錢,只會耍狠,真想看看她們的下場如何。
「是這樣嗎?」章鳳珠不太相信。「我怎麼沒看過你?」
「奴才剛進章府做事,鳳珠小姐。」他露出潔白的牙齒,閃閃發亮,雖然臉若黑炭,但漂亮的輪廓明顯可見,他的眼睛閃啊閃的,章鳳珠臉一紅,不由自主的垂下頭。
這孩子將來再大點,只怕要讓許多人家的父母擔心。璇璣咳了一聲,掩去唇畔的笑花,心頭備感溫暖起來。他的出現縱然還是謎,但知道章家中尚有她所信任的人,那就夠了。
聶元巧朝她促狹的擠擠眼。「大小姐還是不舒服?瞧你咳的,還是趁早回去休息,要是半夜咳醒了,說不定會遇見鬼呢。」
「鬼?」章鳳珠驚聲尖叫,差點震破了元巧的耳膜。
「鳳珠小姐不知道嗎?前幾天我半夜上茅房,瞧見了一抹白影在附近飄啊飄的,還有青色的火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