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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誰商量去?」她喃喃道。
「什麼叫喜歡?他連我的過往都不清楚,也能喜歡?」
真是個沒想清楚的大男孩……不,他二十有四了。至今仍不敢相信憑他那種娃娃臉也會虛長她一歲。
其實,她不必攬鏡自照也知現在自己的模樣有多糟,她自幼長相似男孩,長大之後也沒有變過,尤其練了義爹傳授的內功之後,幾乎不曾熟眠過,臉色不好是一定的。他竟也能睜眼說瞎話地說喜歡她。
天色微微地暗了下來。鳳鳴祥正好行步到那座荒廢已久的禁地,那是義爹的居所。他死後,便少有人進去……
她吃了一驚,快步奔向前。朱漆大門前的鐵鏈雖緊緊纏住銅環,但交扣的鎖已然解開。
「是誰?」鑰匙有兩副。一副在滄元那兒,一副在自己手裡,滄元從不進禁地,會保有鑰匙只是預防萬一出了什麼事——
「現下,他該在鳳凰閣,不會出現在這裡。」那,裡頭會是誰?
「難道又是莫不飛這小子?」
她已經料不到他下一步了。他的花招豈止百出,光來這麼一句他順口說的喜歡,就讓她煩惱好久,甚至於當著他的面落荒而逃。
這是第一次啊!連在義爹面前也不曾狼狽地逃跑過。
她回過神,看著鐵鏈,喃道:
「說不得他會解鎖,一時好奇就闖進裡頭了。」
她皺起眉,懊惱地歎了口氣,拉開大門上沉重的鐵鏈,走進荒廢的庭院中。
天色雖有些微暗,但對她的眼力構不成阻礙。她小心地環視院內,並無任何可疑的人煙。
她心裡微起疑竇。除非有鬼,不然是不可能平白無故地解開鎖。涼風帶陰,吹動叢生的雜草,說沒有害怕,那是假的,義爹的無所不能在她心裡已是根深蒂固,就算他化為鬼神來索命,她也不會感到訝異。
她強壓心裡的微懼,小心走進屋內。
屋內的擺設一如住常,只是蒙了許多灰塵與蜘蛛網。她遲疑了下,拉開窗下的長櫃,櫃裡仍是義爹生前的衣衫,她伸出微顫的手探進疊好的衣衫下,
摸索出一本藍皮書來。
她深吸了口氣,翻開首頁!
「啊!」義爹當年親筆的手書上有一個鮮紅的掌印。
忽地,外頭輕微聲響驚動了她。
「誰?」她奔出房外,冷風吹動叢生的野草,視線之內並無人影。她楞了下,方才明明聽見腳步聲的……
頸間的寒毛猛然張立起來,她迅速轉向左側,只見到一團鎖不住焦距的人影直向自己逼來。
她暗叫不妙。
她的內功雖好,但難駕馭體內亂氣,練武的資質也不如司徒壽來得好,尤其當年她偶然獲知義爹的真面目,便有意無意地輕忽練功,以致她的功夫普通,眼力雖好,卻達不成練武人鎖住快物移動的程度。
只是剎那間,來人已近到眼前,她不及思考,直覺要推出一掌,打不打得中,就看運氣了。
突地,一股氣味撲鼻,她的衣袂飄起,從她後方飛快竄出,她隱約只能瞧見一抹灰,隨即聽見肉掌相擊的同時,她已被安置到幾步外的距離。
有人救了她,會是誰?
正要抬眼,朱漆大門的方向傳來叫聲:
「鳴祥!」
她轉身瞧見余滄元大驚失色地奔來,這才發現自己束起的長髮已弄得披頭散髮,冷汗早沁了一身。
「快回去找沈夫人!」他喊道,同時飛過她身畔,直朝沒入牆後的黑影追去。
她眼前尚是一片白茫的眼花,雙腿一時虛軟地跪坐在地,先前雖只是短短眨眼間,卻差點一腳跨過鬼門關。
她暗暗調整呼吸,抹去臉上的汗珠。
「會是誰,為我接下那致命的一掌?」莊園中竟會有人的功夫快到連她也看不清身影,只瞧見衣角的灰——她微訝了一聲,憶起下午才見到那涸嘴裡說喜歡她的男人正是穿著一身很樸素的灰衣。會……會是他嗎?
但她一點也沒有感覺有人在跟蹤她啊。再者就算他眼力好、腳力快,也不該會有方纔那樣可怕的內力能與人相搏,否則他嘴裡的趙叔怎會逼他搶她內力?
他的樣子更不像是會有這等功力的高手。他說,他二十有四了,再怎麼苦練也不可能到這種境界,就她所見過的練武奇才裡,義爹與司徒壽算是頂尖的了,但司徒壽是幼時根基打得極好,幾乎每天都不曾停歇過,即使如此,壽兒的功夫還遠遠不及義爹,莫不飛,可能嗎?
她瞇起眼沉思許久,一時忘了身處何地,直到冷風吹來,她才回神;再環視一眼彷彿不曾發生過任何事的週遭後,慢慢地走出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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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幽幽的歎息飄送在庭院,如鬼似魅。
好像淋了一陣雨般,躲在樓角旁的男人滿面大汗,連灰色的背衫都濕透了。
他蹲在地上,粗腕纏著一條黃色的髮帶。這是第一次瞧她長髮披散的模樣……
「其實……扮女裝不好嗎?很……很好看嘛。」
他低頭呆呆看著那一條淡黃的髮帶,下意識地捧到鼻間嗅著她發間的芳香。過了一會兒,等到他驚覺自已做了什麼之後,原本凝重的俊臉立刻駝紅起來,結結巴巴地自我解釋:
「我……我可不是故意偷……偷她的髮帶,我只是不小心……扯到,對對,是扯到,總不能讓我幫她系回去吧?」說完,為佳人束髮的想像讓他又發呆了好一陣子,才很理所當然地把髮帶收到衣服內側中。「還好,我跟著她……我不是偷窺,只是想要知道她有沒有很認真地想我的事……倒沒料到……」
先前那一幕幾乎嚇飛他的三魂七魄。再差一點,如果他再晚一步、如果他的輕功沒那麼好、如果他慢點瞧見,那一掌就會狠狠落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