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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壽看他遞出饅頭,心想自己到底最後一餐是何時吃的?
「姑娘,咱們可沒什麼惡意,也沒下什麼藥喔。」
六師弟與風大朋皆注意到她慢慢地伸出左手接過,目光輕輕掃過她不曾動過的右手近腕的地方有一道觸目驚心的疤痕。
風大朋喃喃自語:「我長得這麼壞,可是我心地好到連自己也受不了。」
從她一進破廟,就知此女身上有功夫,她長得不差,可惜,右手好像有點問題,如果沒有看錯,她所受的傷應該無法再用右手出力了。
「謝謝。」她生硬地說道,像是很久沒有說話。
六師弟搔搔頭,笑著擺擺手。
「先別道謝,待會饅頭要是硬得連牙都掉了,可別找我報仇啊。」他的笑話一定很冷,不見她笑,他只好沮喪地回到火堆旁取暖。
「看到美女就沒轍了吧?」
「總比你看到美女,聯想搭個話,人家都逃之夭夭的好吧?」
「是!我是沒有那個桃花臉的小師弟來得吃香!他專門引女人過去,不像我這麼倒楣,連山賊都以為我是大魔頭,拚命地招我入寨!」
司徒壽聽他恨恨說道,彷彿對那個有桃花臉的小師弟充滿怨恨。
「這麼說,你是打算順著那叫小春的意思,進莊擒師弟了?」
小春?好像在哪裡聽過,而且感覺並非很好。司徒壽忖思道,見他們口氣雖惡,但不像是要做壞事。若要有心行惡,是不會在外人的面前大聲嚷嚷的。
「我早就想找機會打敗小師弟了,嘿嘿,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就要先早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一步,把那個姓莫的小子打得鼻青臉腫,讓他的桃花臉再也沒有辦法去勾引女人。」
「那是師兄們比咱們有良心,一聽四師兄到江南來,先去找他。」
一聽到老四,風大朋就用力歎了口氣,垂下的眼角覷到角落的美姑娘正美目不移地望著自己。
他心裡訝異,試探地向她笑了笑,她仍是在看著自己。不……不會吧?難道他的姻緣在江南?這還是頭一遭有姑娘見他笑沒有逃命去的呢。
「五師兄,別笑了,你笑得實在太邪惡了,連我都快受不了了。看到了沒?連我這個很不幸跟你相處十幾年的人都在發抖了。」
「啐!」風大朋站起身來,笑嘻嘻地走向司徒壽。
司徒壽從他身形認出武功不賴,與自己相比……比高低又如何呢?她的武功雖強,卻遠遠不及慕容遲。
「姑娘……」風大朋笑得邪氣:「咱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老招。」六師弟咕噥,知風大朋一向沒什麼女人緣,別說追女人了,連一露笑,就遭人罵非禮,根本沒有機會學習如何追求女人。
「到處都是師兄弟。」她突然說道。
風大朋楞了一下,才猜她是在說天下間到處可以見到一堆師兄弟。
「沒辦法啊,誰教天下有這麼多自立門戶的師父,他們總要收幾個徒弟養家活口嘛,像咱們師門裡的老四當年拜師,他家送了足足一袋黃金;他十五歲成親,咱們師父還不肯放過他,他家人只好送了足足兩袋黃金才讓他安全回家成婚……唉,天下間的師父太多,是因為他們很貪心。」
「師兄弟算是一家人嗎?」
「呃……也算啦,至少一塊吃了幾十年的飯、一塊睡了幾十年的覺,不當兄弟朋友的話……總不能當……那關係會很曖昧的。」
風大朋不知話題為何轉到這上頭來,但……嗚嗚,他第一次跟美女聊天而不會讓對方驚恐地逃離,他好感動喔。
「等等,你不會以為我真的要欺負我那個天真可愛的小師弟吧?」風大朋怕她誤會,連忙道:「其實,我是把他視作一家人,所以我見他有難,自然要去保護他啊!」他不理身後的師弟嘔吐,很理直氣壯地說道。
「保護?你的小師弟武功很弱嗎?」
「呃……他的武功馬馬虎虎啦,只比我好一點,一點點而已。不過他武功再好又有什麼用?很容易就被人給騙了,我這個師兄當然只好很委屈地為他奔波嘍,我很辛苦的耶。」
武功不佳卻能保護一個人,這點已在慕容遲身上印證,現在又見一個。難道世問的強者就像他們?看起來很弱,但事實上卻比她還要厲害?
「你……也算強者嗎?」
「啊?」為什麼話題要轉到這裡?「我當然是!」要論武功,他已算是天下間的佼佼者了,只是打不過區區小小的一個小師弟而已。
一條小小的光從她混亂了一個多月的腦子開出道來!這些日子一直有個模糊的概念,她卻抓不住,現在,她似乎有些懂了……
每個人心目中的強者並非都是同一人。以前她老以為自己比鳴祥強,但那只是武藝上的,也許,鳴祥才是她心目中的強者。雖是三腳貓的功夫,卻為她建造一個不受外人打擾欺負的天地。
慕容遲……也是,對於他的家人來說,他是一手撐天的兄長;對很多人來說,他是曾經救過命的大夫。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個沒有武功的男人竟然能夠使喚這麼多武功極佳的江湖人,讓他們心甘情願地付出與幫忙。而她,空有一身武藝,卻連保護一個人的能力都沒有。
從頭到尾,她只能算是一個武功高強的人,而非義爹嘴裡的強者……連義爹也搞錯了嗎?還是他存心要自己認為世間只有武功才能讓人信服與尊敬?
雨停得差不多,她離開破廟之後,風大朋槌胸頓足的,只恨自己嘴巴不夠甜,連個女人都留不住。
「其實,她有點眼熟……」六師弟喃喃道。
「咦?老六,你可不要告訴我她是住在你家隔壁的青梅竹馬啊!」
「五師兄,我可不是在跟你鬧著玩。咱們一路往下走,路程上不是有遇過好幾個江湖人在找一個女人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