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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沒過半盞茶的時間,又來了兩個面貌兇惡的江湖人,一看就知像是為非作歹的賊人,害他的心肝撲通撲通直跳著,怕這野店莫名其妙就被這些江湖人給掀了。
「小二哥!」外頭響起大嗓門:「快來一壺涼茶,有什麼吃的儘管送上來,我快餓死了!」
「客倌,就你一人?」店小二驚訝地看見那三人行中的一人衝進來。
「三個,三個,還有兩隻小烏龜在後面爬,真是!天這麼熱,走這麼慢,也不想想自己是不是能熬得住……小二哥,順便拿兩條濕毛巾來。」慕容剛叫道。沒注意店內投來的目光,忙著先灌茶順氣,才好心地幫著還沒進門的兄弟倒茶。
店內裡除了背劍的青年始終背對著門外,其他的人皆往門外瞧去,果然看見一名戴著斗笠的男人與一名少年跛子慢慢慢慢、很慢很慢地……再慢就真的像停步不走的樣子,走在山道上。
「他們在賞花嗎?」那十幾名江湖師兄弟好奇地問道。
「去,山腳下哪來的花給你賞?」
「我懂了,大師兄,是那跛子走得太慢……」
「住嘴!」被稱作大師兄的男子輕喝道。充滿歉意地嚮往這兒瞪來的慕容剛點點頭。
「大師兄……」
大師兄瞪了他一眼,壓低聲音說道:「別在外頭惹是生非,要是讓老人家撞上了,請不回他,我看你怎麼回去向師父交代?」
「可那老人家也不知何時會經過這裡,難道要咱們十幾個師兄弟就在這裡呆坐?」
「這……依師父推算,此處是老人家的必經之處,除非,他老人家比咱們快一步走了,不然咱們在此一定可以等到他的。」
「大師兄,我就不明白那老人家到底是什麼人物,竟然讓師父如此地必恭必敬,還派出咱們最優秀的師兄弟來迎接他?」說是優秀,不如說是挑出乾淨又像書生型的師兄弟,像是迎合對方的喜好般。
大師兄正要開口,忽見那戴著斗笠的男子與少年走進店裡。
「大哥、實玉,你們總算到啦!我還當你們要天黑才會到呢。」
「啐,二哥,你沒義氣!」那少年不高興地說道。
「我哪有?我是先到店裡幫你們招呼!」慕容剛大嗓門地說道,忙著將一條毛巾遞給戴斗笠的男子,再拿著另一條要擦少年汗濕的臉。
「我自己來啦!」那少年注意到店內大部分人的視線都被他的大聲大氣給吸引過來,心裡有些微惱。
「實玉,我好難過啊。你小時候都是任由我捏戳揉扁的,現在人大了,連讓我表達一下兄弟愛都不准……」
「剛兒,別鬧實玉了。」戴著斗笠的男子開口,聲音輕輕柔柔的,悅耳得好聽。
慕容剛原意是要逗著小弟慕容實玉輕鬆的,沒料到慕容實玉臉皮太薄,他又逗錯了方向,只好扮了個鬼臉,默默地吃起包子來。
「大師兄?」
被叫了好幾聲,那大師兄才回過神來,暗驚自己的視線怎會一直落在那戴著遮面斗笠的男人身上?他本來只是要瞧那三人是否也是來搶老人家的,卻注意到那男人在慢慢慢慢、很慢很慢地喝茶時,露出美麗的下巴與迷人的嘴唇……
皮膚光滑得像是二十多歲,甚至只有二十出頭……該不會是個女扮男裝的人吧?這年頭,女扮男裝不是沒有,有的很好認,因為太秀氣了;有的則是扮男像男,因為長得太男人樣了。
大師兄的視線又偷偷地覷向那戴著遮面斗笠的男人。他穿著一身淡藍的長袍,袍上沒有多餘的繡紋,看起來簡單又乾淨,袍領過喉,瞧不出有沒有喉結;視線再往下移,看見他一頭的長黑髮曝於遮面斗笠之下,細黑又柔滑;他的聲音是宜男宜女的,端著茶杯的手掌雖有些大,卻也白皙而修長——沒有瞧見臉,實在無法判定是男是女啊!
「大師兄,你在瞧什麼?」
師弟的大嗓門引起那桌三人的注意,戴著斗笠的男人微微轉過身像往這裡看來。大師兄忽地尷尬起來,粗聲說道:
「我在瞧,瞧……瞧牆上的蟲子!」
「有蟲?」那少年,也就是慕容實玉驚叫。
慕容剛立刻跳起來轉身瞧見牆上有黑黑一點,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掌打下去。
「不怕,你二哥我給它殺下去了!」慕容剛討好地陪笑道。
「大師兄,那人的武功由此見,並非很好。」坐在同桌的師弟壓低聲音說道:
「另外那兩人瞧起來應不會武功,不像是會跟咱們搶老人家的人吧?」
「的確不像,真要搶,光憑那慢調子的走法,我就算是用走的,也能輕輕鬆鬆搶回老人家……」遭來大師兄一瞪,同桌的同伴皆閉嘴不語。
大師兄招來店家小二,問道:
「小二哥,這附近真的沒有其它可以休息的地方了嗎?」
「那是當然。客倌,您問兩次啦,這方圓百里就咱們這一家店,只要是經過這條大道的人,都是走了好幾里路,一定會來咱們店裡喝茶解渴,順道休息一會兒。」
「那……這兩天,小二哥有沒有瞧過一個老人家路經此地?呃,是一個很漂亮的老人家,差不多有五、六十歲了吧。」
「一個很漂亮的老人家?女的?」
「不,是個男的。」大師兄詳盡地描述一番:「他穿著一身白衣,一頭長長的白髮,走起路來雖然徐緩,但微風一吹,白衣跟白髮交融在空,腳不點地,就像是一個從天飛降下來的天仙。他的臉如白玉,眉目像是雕畫出來,眉色是白如雪,彎彎的,不粗,差不多就像是我尾指的一半;雙眸則形狀如月……不要誤會,不是十五圓月,而是像下弦月。他的睫毛也很長,垂眸時幾乎掩去他的眼神,雙唇鮮紅,五官十分地美麗,整張臉不要說是皺紋了,連一條笑紋都沒有,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很漂亮很美麗很高貴很神仙的老人家——」「噗」地一聲,噴出茶水的聲音打斷了他滔滔不絕的形容。他不太高興地循聲看去,瞧見慕容剛抖著雙肩,臉皮不停地抽擋著;而那叫實玉的少年則是脹紅了臉,不敢瞧向他處般直瞪著那戴著斗笠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