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麗涵將炮口轉向他:「你少在那邊幸災樂禍,你是巴不得讓那丫頭進門,因為她是你心愛的人生的女兒,哼!要我答應,除非我死,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你休想趁這機會和舊情人藕斷絲連。」
「你胡說些什麼?蔣麗涵,你最好不要含血噴人。」桐奕鈞忍無可忍地吼。他忍了二十多年,已經受夠了。
「我含血噴人?你自己心裡有數,在你心目中,根本忘不掉那姓姚的女人,只可惜當年她早一步結婚了,否則你們就能雙宿雙飛。你現在看到那丫頭就像看到舊情人,巴不得讓阿徹娶她,好讓你們以後可以天天見面,對不對?」她妒火攻心地咆哮著,還以為沒有丈夫的愛,至少她還剩下兒子可以相依為命,想不到那賤女人的女兒竟然要搶走她兒子。
桐奕鈞握緊拳頭,咬牙切齒地死瞪著她,他當初是鬼迷心竅才會答應娶這種女人為妻,如今就算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開車的司機偏頭說:「太太,少爺的機車就在前面。」
「快抄前去攔下他,不要讓他走掉。」她急忙喊。
「你瘋了!你想害死他們嗎?太危險了。」桐奕鈞驚喊。
「還不追上去!兒子的事你不用管。老黃,快追!」蔣麗涵一心只想找回兒子,其他的都可以不要。
「是,太太。」司機加快速度追上前。
桐俊徹從機車後照鏡中看到家裡的車子在後追趕,回頭一看,車裡果然坐著自己的父母,他催動油門,速度愈來愈快。
「雅嫻,抱緊我。」他需要好好想一想,暫時不要看到他們。
車速快得好嚇人,方雅嫻驚駭地趴在他背上,雙臂環抱得好緊。
座車內的桐奕鈞大叫:「老黃,不要追了,你愈追阿徹騎得愈快,實在太危險了,不要追了。」
司機也覺得他說得對,為免發生意外,他決定把速度放慢下來。
蔣麗涵火大地吼:「誰教你把車速放慢下來的?老黃,你是聽他的還是聽我的?你還想不想在桐家做事?」
「太太,再追會出事的。」老黃無辜地說。
「我才是桐家的一家之主,我說追就追,聽見沒有?!」她恨不能自己來開車!
「阿徹快騎過大馬路了,啊!他為什麼不停下來?阿徹!阿徹要闖紅燈——」座車內的三人同時發出驚叫聲。
「阿徹——」
桐俊徹油門緊催,只想逃離父母的掌握,原本以為速度夠快,可以衝過馬路,但當號志燈變換之後,反向來車卻已啟動油門,一輛載貨的卡車整個追撞上來,緊急煞車聲刺耳地響起——
「砰!」
「啊——」他聽見自己的叫聲,瞬時只覺得自己彷彿失去重量般地飄在半空中,俯視著下面的情景。
雅嫻,他還要救雅嫻——還有——他的孩子——
他們不能死——
當他看見倒在血泊中的雅嫻時,從她裙下滲出的血液告訴了他,孩子——他的孩子——死了。
不——
雅嫻不能死,他的孩子也不能死。
不——
蔣麗涵躡手躡腳地走到書房,掌心握著一把鑰匙,那是她好不容易趁丈夫洗澡時,從他口袋中偷出來的。他究竟在書房的抽屜裡放了什麼東西?為什麼他老是躲在書房裡頭看?
來到書桌前,打開抽屜,裡面只有一隻小木箱子,取出來一看,她看到姚亞雯正用嘲笑的笑容望著她。
「原來他一直藏著她的照片,難怪這麼寶貝,常常躲在書房裡偷看。」蔣麗涵真想把它就這樣撕掉算了,翻開背面,竟寫著一闋很有名的詞句。君知妾有夫,贈妾雙明珠。感君纏綿意,繫在紅羅襦。妾家高樓連苑起;良人執戟明光裡。知君用心如日月,事矢誓擬同生死。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好個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那姓姚的女人真厲害,故意寫下這闋詞,讓桐奕鈞日日睹物思人,就算再隔多久他還是無法忘記她,她蔣麗涵真的被她打敗了。
「你在這裡做什麼?!」桐奕鈞沐浴完進來就看到眼前的景象,大喝一聲。
「做什麼?這又是怎麼回事?你背著我藏著她的照片,你是故意羞辱我是不是?桐奕鈞,你有沒有把我當你的妻子?」她敗得一塌糊塗,結婚三十年,連丈夫的心都挽不回,她敗得好慘。
桐奕鈞笑得淒涼:「你又何時把我當你的丈夫?我不過是你蔣家用錢買來的女婿,連說個話表達意見都沒有資格,公司的業務全在你這總裁的手上,我這掛名的副總裁只要每天去上班就夠了,丈夫?我不是你的丈夫,我是你的傭人、奴隸!」
「你一沒有良心,難道你沒有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嗎?我讓你有機會在美國出人頭地,當上知名的建築設計師,躋身美國的上流社會,這都是你想要的,不是嗎?如果——如果你肯對我溫柔一點,把你對姚亞雯的溫柔用在我身上,或許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她渴望得到的是他的愛、為什麼他就是這麼吝嗇給她?
「是嗎?那麼是我錯怪你了?」他苦笑,「麗涵,我們從頭到尾都沒有愛過彼此,有的只是互相利用罷了,我科用你達到我成功的目的,而你則利用我向世人召告,沒有男人能拒絕得了你,不是嗎?」
蔣麗涵再也擺不起高傲的態度,她失聲地喊:「不是這樣子的,奕鈞,我是真的很愛你,因為在我周圍的男人只有你不會對我卑躬屈膝,故意地討好我,你完全無視我的魅力,但我是真的愛上你,所以才會嫉妒姚亞雯,嫉妒你對她的好。」
桐奕鉤失落地笑道:「你不覺得這些話說得太晚了嗎?當你傷害了所有人,失去一切的時候,才想要來補救,不認為太遲了嗎?但是,我也要負一半的責任,我的貪婪,使我捨棄不下這一切,苟延殘喘地繼續自欺欺人,想維持這個家表面上的平和,事實上,這家早就不是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