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看到眼前的人,葉維音幾乎要尖叫出聲,這個不是……不是那天陪著那位小姐來測字的那位男子嗎?
不是她的記性極好,是因為她只幫一個人測過字,所以對他們的印象特別深刻。
尤其是對方還一直用不屑的眼神看她,口中也吐不出什麼好話。
「我可以坐下嗎?」葉維音很有勇氣的說道。
她的話讓嚴少谷挑眉看了她一下,他不覺得她有什麼事好和他談的,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謝謝。」
「說吧!你有一刻鐘的時間。」
「才一刻鐘而已?」
好吧!既然對方只願意給她十五分鐘,那她就盡量爭取時間好了,「事是這樣的,我希望嚴大爺能改變收租的方式。」
「什麼方式?我收租有哪裡不對了嗎?」嚴少谷問道。
「沒錯,你是個大地主,將地租借給佃農耕作,收地租是應該的,我並沒有說嚴大爺的作法有錯。」
「既然如此,你還有什麼好說的?」真是個黃毛丫頭,「你要來之前,就應該先掂掂自己的斤兩。」
「這是當然的。」她不卑不亢的說道:「要是沒有稱過自己的斤兩,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嚴大爺,我爺說你是這個地方的首富,首富就是最富有的人,你犯不著與一些貧苦的佃民爭利吧!」
「你───」
好,很好!看來這小丫頭還挺會耍嘴皮子的。
「富有的人可以愈富有,有了財富當然希望能獲得好名聲,但是能受到百姓敬重的人才是真正富有的人。」
「你的說法挺好笑的,你是來教訓我的嗎?」
「不敢。」她搖搖頭,「與其用高壓政策,為何不用懷柔政策呢?高壓只會強迫大家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而已,懷柔則可以讓你得到大家的敬重,這點你該不會不清楚吧?」她看著嚴少谷,「你知道什麼東西最難買嗎?」
「什麼?」嚴少谷氣得滿臉通紅,瞪了一旁的耿白一眼。
站在一旁的耿白卻看得有趣極了,他沒想到她真有兩下子。
「人心。」
「你的說法像是我為富不仁?」
哼!造橋鋪路他們嚴府哪裡沒做了?有時甚至還開倉賑災,這個小姑娘竟然將他說得像是惡霸似的,讓他十分氣憤。
「不!」她搖頭,「只是希望你能為佃民著想,嚴府家大業大,據說開了酒館、茶樓、布坊什麼的,應該不缺這一點點佃農的租金吧?」她問,看到嚴少谷沉點不語,她又繼續說道。
「既然如此,少收個幾年的租金,就當讓佃民賒欠,這又有什麼關係呢?佃民也是要生活的啊!」
「我不是在做慈善……」
「這點我當然知道,嚴大爺也不必鐵著一張臉,我的目的只是要你改變收租的方式而已。」
「什麼方式?」
「就是按照收成的比例來收租,例如,今年若是收成了一千石的稻子,你就抽兩百石作為租金;若是收成不好,就網開一面,這個方法可以讓佃農更加努力耕作,而你的創舉也能傳為佳話不是嗎?」
「你的意思是佃民八成、我兩成?」他的眼瞇了起來,開什麼玩笑!一般都是六四拆的,地主可以分到六成。
「當然了,你們只是出地而已,我們佃民出的卻是勞力,而且還得養活一家大少,萬一明年又碰到像今年這樣的乾旱,我們承受的風險絕對比你們還大,所以佃民當然有資格抽八成了。」
對於葉維音的說法,耿白十分激賞。
看來,她不是一個普通的村婦,她說的這話雖然令他們不能接受,但不可否認的,她挺會收買人心的。
「嚴大爺,你覺得怎樣?」葉維音問嚴少谷。
「誰派你來的?」此時,他才算完全正視坐在他面前的葉維音。
「沒有人派我來,我是自己來的。」她不解為何他會這麼問。
「你沒有受任何人的指使嗎?你一個小姑娘,怎麼可能會講這些道理?」他覺得是有人支使她來說這些的。
「我當然沒有受到別人的指使,你既然用『道理』兩個字來形容我說的話,是代表也贊同我說的話。」她輕笑著。
不可否認的,她真的很特別,而且,她提出的建議也令他始深思起來。
「耿白,你覺得呢?」他問身旁的耿白。
「屬下覺得這位小姑娘說的有理。」耿白恭敬的彎身說道。
「你───」嚴少谷那雙若有所思的眼不停的望著葉維音,「你叫什麼名字?」他突然問道。
「我?」
「沒錯。」
「我叫葉……不!是邵君君。」
既然是古代,就用古代的名字好了。
「你對於經商的事懂多少?」
雖然只是個十六、十七歲的丫頭,不過,她的確有一點商業頭腦,這是他所需要的人材。
「不懂。」
她大學才剛畢業,念的是冷門的礦物學系,雖然還修了會計系的課程,但經商的事她怎麼可能會懂。
「既然不懂的話,為何能說出這番大道理?」
啊?
葉維音愣了愣,原來這種方式對他們來說是大道理啊!在台灣,只要有念過書的人都知道這是「三七五減租」嘛!她只是拿三七五減租來和嚴少谷談判。
不過幸好,她國小讀的三七五減租都還沒有忘掉,原來,她國小讀的三七五減租都還沒有忘掉,原來,她所知的某些知識在古代還是用得著的。
「這不是大道理,如果它對你來說是大道理的話,那很好!恭喜你開竅了,你現在就可以徹底的執行。」
「你除了懂這些之外,還懂什麼?」嚴少谷換個方式問。
「嗯……目前還想不起來,遇到才知道。」
「紡妙、織布會不會?」
「不會。」她搖頭,「女紅、刺繡這些我都不會,不過,」她看到他放在桌上的帳本,順手翻了幾下,「這個我就看得懂了。」而且她的心算可是超一流的。「不過打算盤我可就不行
喔!」
「你識字?」
這點讓嚴少谷覺得很好奇,一般女子是不讀書的,只有名門千金才有跟隨夫子唸書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