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張文琪來找我,給了我白玲的地址和路線圖,我害怕得不得了,後來無常回來了,張文琪才趕快離開,還是晚了一步,已被無常撞見了。
他一直問我,我都說沒有、不知道,他當時脾氣很壞,就把我打暈了,等我醒來,我捏在手中的地址和路線圖,通通被他拿走了。\"
虹乃圖和李冰望著眼前的魯娜娃,明明應該才四十出頭的人,卻已蒼老得像六十歲的婦入了。為了愛,她所付出的代價,實在大大了。
\"白大大,天涼了,我們進去吧!\"李冰不禁對魯娜娃說。
天色漸暗了下來,石頭堡的花園,在劉嫂和眾人的合力下,又恢復原來的景觀了。
五虎們和文琪,終於依依不捨地離開了石頭堡,而水蓮還一直送老三送到門口,一面還殷殷地囑咐道:
\"老三,記得打電話給我喔!\"
\"會的,白玲。\"老三亦依依不捨。
\"姐,天涼,我們進去吧!\"曉妍拉著水蓮。
水蓮卻停佇在原地,直到老三的機車絕塵而去,連一點影子也看不見的時候,才甘心地與曉妍一同回到石頭堡。
※ ※ ※ ※
有情的日子過得特別快。
石頭堡外蔥鬱的樹木,已洋溢著一片春回大地的景象。
這天早上,大陽的橘紅火球,在海岸線上悄悄地跳升出水面。
水蓮和曉妍,正沐浴在晨光中,在石頭堡面海的花園裡,愉快地打著大極拳,而魯娜娃和一名女僕,也提著桶子和剪刀,寧靜地在園裡修剪花木,遠遠地望著水蓮,不禁滿足地笑了。
\"姐,打大極拳,馬步一定要蹲穩,你看看我的腳,一定是一虛一實的移動,實者著力七分,虛者著力三分。換言之一陰一陽,同時招與招之間,要緩緩推移,不能中斷,這樣氣才能通暢。\"
\"曉妍,我的腿好酸哦!這一個月練下來,我覺得好累哦!\"水蓮的額頭已沁出汗珠。
\"哈!那是正常,因為你的力道還沒抓穩,氣還運不暢,但是再過一兩個月之後,你就會發現打大極拳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
\"你放心,我一定會極有耐心地學習,在我很小的時候,我阿母就教我,做事一定要有始有終。\"水蓮一眼瞄向花叢裡的魯娜娃神眼裡流露出一股堅毅。
水蓮的病情恢復得很快,對於五虎、文琪、立凡,她已漸漸可以認出那是她從前的同學了;只是對虹氏夫婦,她還是對他們的印象不時變換,也許在她出事前,還不認得虹氏夫婦吧!但對曉妍,她卻已漸漸與她形影不離。
\"姐,你最近頭還疼嗎?\"
\"有時候還是會覺得很疼,似乎不是我自己能夠控制的。\"
\"姐,你一定會沒事的,看!你現在身體就好多了,也恢復了以前的好身材,更拾回了以前的漂亮靈動,我看了有時候還會禁不住嫉妒呢!\"
水蓮一聽,不禁垂下眼簾,面頰迅速飛上兩朵紅霞,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像是布上一層霧氣。
曉妍又故意逗她:\"姐,真的,連我看你這模樣,我都要動心了,難怪每一個男生見了你都會神魂顛倒。\"
\"曉妍,看你再亂說,我就生氣了。\"水蓮已經面紅耳赤了。
\"不氣,不氣,曉妍不亂說,曉妍只說老三下午要來。\"曉妍一說完,就大著跑開了,一面跑還一面說:\"記得喲!老三下午要來喲!\"
\"曉妍,你真壞!\"說著她便去追曉妍,氣喘吁吁地
李冰也走到園裡,一望見她們,不禁笑著招了招手。
水蓮望著她和自己一樣清澈的眼睛,不禁露齒輕輕一笑,也欲對她招手,心知突然頭疼得快炸掉了,冷汗涔涔自她雪白的額上滴了下來。
\"姐,你怎麼了?\"曉妍連忙跑近她身旁。
\"快!快送我回水晶簾,我快忍耐不住了!」
曉妍迅速地扶著水蓮走進石頭堡裡的水晶簾,並對看護小姐道:
\"麻煩你將窗簾放下,點亮壁燈,還有,放莫札特的小夜曲。\"
這是李醫師建議的音樂治療法。
曉妍從容地扶著水蓮坐臥在床上。不一會兒,輕柔明快的音樂,在暈黃醉人的光線裡,流暢地回轉著。
「姐,我出去了。\"曉妍說完便輕聲地退出水晶簾。
水蓮此刻靠坐在床頭,拚命咬緊牙關與幻囈搏鬥著。
在這一年的時間裡,由於生命的轉變大大,常會讓她有一種時空錯置的感覺,但是,她漸漸意識到,她必須要與這種錯覺鬥爭,她要爭回自己清明的意志力。
阿母說,都是命,但是她不信命,她要與老天爭一爭,不爭就得放棄,她不甘心呵!
對了!那個李醫師不是說今天要來嗎?她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李醫師每次來,就會帶她走人光裡,讓她看到各式各樣奇怪的人、事、物,然後再帶她回到水晶簾。
那是一種極為奇怪的旅遊,李醫師每來一次,她就會覺得自己清明一點。
不一會兒,水晶簾裡陸續走進了魯娜娃和李冰。
魯娜娃默默地流著淚;李冰看了水蓮一眼,從容地對看護小姐說:
\"她這也許是一種自我療法,別驚嚇她。她要什麼,你就給她;如果她不說話,你就默默地陪她就好,李醫師等一下就會來了。\"
看護小姐點了點頭,望了一眼床上的水蓮。
水蓮瞅了看護小姐一眼,不禁又看著李冰。李冰正憂愁地看著水蓮,水蓮心一動,似乎在一剎那間,能夠解讀李冰內心的訊息,是母子連心嗎?水蓮覺得自己的內心也清晰了些。
她是媽媽桑嗎?為什麼一直對自己那麼好?也許不是吧!魯娜娃說她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怎麼可能呢?
水蓮又朝魯娜娃望過去,魯娜娃還在滴著眼淚,像一具懾人心魄的木雕,啊!她還記得,從小到大,魯娜娃就把她捧在手中,不肯讓她多吃一點苦,而且為了讓她唸書,無論晴雨寒暑,魯娜娃都會去工地裡找小工做,無論是絞鐵或挑磚塊,但卻一句抱怨的話都不曾講過,只要見到她開心,就歡喜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