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謙的笑意快速消失,臉色變得有一點凝重與不安,只見他小心翼翼地遣詞用字: 「不用麻煩了!我已經覺得好多了,甚至感覺不到傷口的疼痛。你看,我現在不是好端端的嗎?」他勉強露出笑容藉以說服月兒。
反正文謙打定主意就是不上藥就對了,他對所謂金創藥的功效感到非常懷疑,灑在傷口上不但痛得要死,而且功效也沒有大到使這上藥的疼痛有價值,甚至可以說是幾乎沒效果。基於以上的考量,文謙打算對「上藥」抵死不從!
月兒趁他陷入沉思時,偷偷從他衣襟內拿出一個肚子大大的瓷瓶。
「別動喔!」月兒沒有預警地將上好的金創藥均勻地灑在文謙背部的傷口上。果然 ,傷口迅速收口止血,這金創藥還真是不錯呢!
月兒滿意地點點頭,沒有注意到文謙在前頭「怪怪」的表情。
文謙感到一陣痛徹心肺,嘴角不住地抽動,雙拳握得緊緊的,指甲都嵌入肉裡了。 天!這比當初他被劍砍傷還要痛!相較之下,他寧願多挨幾劍。
「你怎麼了?好像很痛的樣子。」月兒繞到文謙前頭好奇地「盯」著他看,對他冷汗直流的樣子暗感好笑,不信他不怕痛。良藥是非常苦「口」的——傷口的口!「你的 臉怎麼發白呀?」這下就有明知故問的意味在囉!
文謙整張俊臉都痛得發白了,但仍故作無所謂狀,「強顏歡笑」地道:「這不算什麼!一點都不疼!」
男人真是死愛面子!
月兒欣然得到了這個結論,今天她總算見識到男人有多死愛面子了——明明痛得他差一點叫了出來,他還能為了「小小的」男性尊嚴,而裝得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真令她感到深深的「佩服」!
「不疼就好辦了,明天再幫你上一次藥。」月兒壞心地想看看所謂男性尊嚴的極限是到哪裡。
天啊!乾脆讓他死了算了,省得受這種非人的折磨,文謙在心中大聲地吶喊著。
「這事我們晚點再討論。」他絕不會再讓月兒的手碰到金創藥半次,「把藥還給我吧!」文謙決定在今晚將金創藥「毀屍滅跡」。
「不用了,我替你保管就行了,免得拿來拿去的增加你的麻煩。」月兒還會不明白他的鬼心眼嗎?
這體貼的話聽起來應該讓人感到萬分窩心才對,但文謙一點這樣的感覺都沒有,相反的,他悲慘的表情有如「龍困淺灘」般,此時,這條龍還在做死前的最後一次掙扎。
「不會的!我不會嫌麻煩的!」
「這沒什麼好爭論的。放心!東西放在我身上絕對不會不見的。」月兒俏臉一擺,一副受到污辱的憤慨模樣。
這就是他所擔心的事!不過,跟月兒相處久了,他已經明白了「識時務者為俊傑」的個中真諦,若惹得月兒不高興起來,通常遭殃的絕對是他,所以,有時候能夠適當地「圓融」一下,也是挺不錯的事。
故文謙只好認命地任由月兒宰割了!他萬分無奈地搖搖頭,道:「走吧!我們該找出路離開這裡了。」語畢,便大步走離水潭邊。
「等等!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怎麼受傷的?」月兒小跑步地追在文謙後頭。
文謙沒有理會她的喳呼,反而仔細打量對面的山壁,看到好像有一個陰影在右方山壁上,心中大喜,連忙奔到右方山壁邊。果然,山壁上有一個狹長裂口,上方有細長的籐蔓蔓延而下,若不仔細看是不容易找到的。
這山壁的裂口寬度剛好只容一人側身而過,文謙撥開籐蔓探頭向內張望,裂縫裡頭彎彎曲曲的,好像另有信道。
「我們走進去看看,搞不好這就是一條出路。」文謙回身對在後頭跳來跳去想看個所以然的月兒道。
月兒強忍住一探究竟的慾望,狠下心地搖頭道:「你別顧左右而言他,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受傷的?你的武功不是挺厲害的嗎?」她板起清麗的小臉蛋,一臉堅決地問,大有「你不說,我就不走」的威脅意味在。
哈!這時候她終於讚美他的武功了,文謙好笑地看著她嚴肅的小臉蛋。
「當然是被劍砍傷的囉!」他說出部份實情。
廢話!看他那長條形傷口,誰不知道是被長劍砍傷的,月兒不悅地賞給他一記大白眼。「我當然知道是被劍砍傷的,但為何你會被劍砍傷呢?別告訴我『人有失手』,我 是不會相信的。」
文謙本來要用的搪塞之辭被警告不能使用,所以只好摸著鼻子無言以對。
「說呀!」月兒氣勢十足地大喊,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文謙是受審的囚犯,而月兒理所當然就是那個威風凜凜的青天大老爺囉!
此時,小囚犯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青天大老爺先是怒氣十足地瞪視他,繼而懷疑地瞇起晶亮靈動的美眸,心裡閃過無數的疑問。他為何不肯告訴她原因?根據月兒對文謙的瞭解,他愈是難以啟齒的事,愈是件他不願別人感激的事。天!該不會是:…「你是因為救我而受傷的!」這是個肯定句。月兒記得昨天一陣劇疼後,隱約感覺到有人抱住她,這人應該就是文謙吧!他為了救自己而受傷?天啊!昨天究竟是個怎樣危險而混亂的場面呀!
月兒的眼眶開始紅了起來,一層淚霧霎時蒙上她的美眸。
「你怎麼了?該不會又想哭了吧?」文謙驚恐的語氣在這種氣氛下顯得有一點滑稽。「這沒什麼好哭的嘛!」見月兒眼眸噙著兩球圓滾滾的淚珠,他就開始「怕怕的」,因為接下來遭殃的一定是他。
果然——月兒紅唇扁了扁,淚珠兒在眼眶裡滾了兩圈才滑下臉頰,然後,她撲進他懷中嚎啕大哭,「你為什麼那麼笨?我一直對你那麼凶,你還救我?真笨!」淚水如泉湧般拚命往文謙身上揉去,哽咽的罵人聲從他胸膛上模糊地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