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端木野就是「血煞人魔」斐騏的大師兄,亦是「璇璣門」未來的少門主,他來到中原就是要追殺敗壞教中聲譽的叛徒斐騏,並且拿回鎮教之寶。
「『璇璣門』是什麼東西啊?好像滿厲害的樣子!」翩翩的好奇心被挑起,只見她睜大圓亮的美眸感興趣地問道,全然忘掉自己的嬌軀還掛在別人的手臂上。
難怪這只膽小鳥沒有露出驚恐畏懼的神情,原來她還未聽說過「璇璣門」的惡名。其實,端木野不應該訝異於她的消息不靈通,畢竟她沉睡了三十年,最近才清醒過來,孤陋寡聞、單純無知都是被允許的。
「你不知道就算了。」他淡淡地道,並將她放了下來。
翩翩嬌美的小臉蛋納悶地皺起來。「我應該對『璇璣門』如雷貫耳嗎?」她不死心地再一次追問。「如果我不知道會不會被人恥笑?」
「不會!」江湖中人對「璇璣門」深惡痛絕,每每提到「它」大家都是咬牙切齒、大聲咒罵,所以,他們會樂於將「它」的醜陋惡行與她分享的,根本不會有機會取笑她。端木野諷刺地忖道。
「是嗎?」翩翩明顯地陷入思索中,用力回想在飛來黔靈山這兩天中有無聽到有關「璇璣門」的字眼。
端木野趁著她難得的沉默,逕自拿起「丹參散」替她的臉部上藥,心中不自覺閃過一絲絲的溫柔。
風不定、人初靜——
???
「噓!噤聲。」
端木野突然手摀住翩翩那嘰哩呱啦講個不停的小嘴,一手緊緊圈住她的細腰。胯下的黑馬在此時也停了下來。
翩翩澄亮的美瞳頓時睜大,困惑的小頭顱仍依偎在他的肩膀上,無語地用眼神詢問著——怎麼回事?
「前方有人。」端木野俯下頭低語。「待會兒下馬後,你待在原地等我,不准輕舉妄動。懂不懂?」他的口吻異常嚴肅正經。
老實說,翩翩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緊張的,畢竟他們已經快要接近山腳了,這地區難免會有人煙出沒,但是,她仍乖巧地點點頭。
她總覺得端木大哥太大驚小怪了,又不是在玩「官兵捉強盜」,幹嘛弄得疑神疑鬼的?
端木野鬆開她的嘴,悄悄回身下馬,順手將腿短的翩翩扶下馬——因為馬兒過於高壯,導致她沒有膽量自己上下馬。
「乖乖的。」端木野又低聲警告一次。
翩翩無趣地撇撇嘴。「好啦!你安心的去吧!」真是冪冪鰝!又不是去做什麼大事業,他沒事那麼擔心她幹嘛!
端木野對口無遮攔的她瞪了一眼。
「如果一個時辰後我沒有回來,你就牽著我的馬走下山,賣了它大概可換個上百兩的銀子,夠你充裕的過好幾年了。記住,千萬別冒著生命危險來找我。」
翩翩一聽完他的「遺囑」,霎時冒出冰寒的冷汗,面無血色地低語著:「會有生命危險?」嬌柔的嗓音中有掩不住的恐懼,她可不希望費盡千辛萬苦找到端木大哥後,又因為他一個詭異的貿然行動失去了他。「那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好了,別去多管別人的閒事,搞不好前面的那個人只是上山砍柴的樵夫而已。」翩翩著急地拉著他的手臂,想將端木野「拽」上馬。
「你不要擔心。」端木野抽回手臂,安撫道:「他可能是我要尋找的人,我到黔靈山就是打聽到他在這附近出現。保重了!」
他輕輕地撫摸她嬌嫩的粉頰,才狠下心來掉頭往前走,總覺得自己對這隻小喜鵲放不下心來,希望她能乖乖地聽他的話。
「端木大哥——」翩翩擔心地輕呼一聲,睜著一雙驚懼的圓眸目送他離開。
不行!這太危險了!
她是不曉得端木大哥的武功如何,但像這樣有勇無謀地去找別人的麻煩,實在是太魯莽了,萬一……萬一他武功不如人……被打得「落花流水」……那該怎麼辦?
不!她不想讓三十年前的悲劇重演,她不要那種肝腸寸斷的無力感再次出現在她身上。
翩翩激動地搖頭,美瞳閃過一抹堅定的燦爛神采。
她帶著強烈的決心走向端木野消失的方向。
哼!她何翩翩——不!端木翩翩(她自動冠上端木野的姓)可不是膽小怕事的小老鼠。
她不會眼睜睜地看端木大哥去「送死」的!
???
「斐騏,你在幹什麼?!」
一聲嚴峻的叱責在樹林的空地上驀然響起。
一名滿嘴鮮血的俊秀男子慌張地從嘴下的屍體抬起頭來,一看是向來最嚴厲,卻也最愛護他的大師兄端木野,連忙倉皇地站起身子來。
「大師兄,你怎麼來了?」他不安地雙目四處飄移。
「血煞人魔」斐騏並沒有如江湖人想像中是個滿臉橫肉、蠻橫殘暴的模樣,相反的,他年輕斯文,眉清目秀,看起來像是一個人品俊逸的有為青年,實在不像干下一連串駭人聽聞的食血殺人魔。
端木野走近他的身邊,輪廓分明的俊臉上帶著難以置信與痛心疾首的表情,他沉痛地道:「原本你真的做出這種殘忍的事,若不是親眼目睹,我不會相信一向善良單純的小師弟會變成一個吸食人血的惡魔。」他的黑眸沉默地掃過地上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汩汩的鮮血從他的脖子緩緩流出,將附近的草地染成紅褐色。
斐騏退了幾步,痛苦地道:「大師兄,我知道我辜負你的期望,但是,我確實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就當作沒有我這個師弟吧!」
端木野臉色一緩。「你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說來聽聽。」
平心而論,在五位師弟中,端木野最喜歡稟性純良的斐騏,故平常也與他最親近,當師父桑札下令要他對斐騏格殺勿論時,他心中還一直抱著存疑,想知道斐騏性格歪變的原因。
斐騏悔恨地搖搖頭,抹掉嘴邊的鮮血,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玉盒子拋向端木野。「我的病說了你也不會瞭解。大師兄,你代我把這『白玉冰蟬』交還『璇璣門』吧!我告辭了。」他神色黯然地轉身離開,頹喪的身影彷彿擔著千斤巨石般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