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起來。」李承曄上前按住他小小的身體。「文兒,大夫說你要躺在床上多休息。」
文兒聽話地躺回床上,一副開心不已的雀躍模樣一一若不是他爹的要求,他一定會興奮地在床榻上又叫又跳。
「文兒,這位是浦婆婆。」李承曄以三言兩語簡單地介紹浦采玉。「以後你要乖乖聽浦婆婆的話,知道嗎?」
「知……知道了。」亢奮的情緒褪去後,文兒的臉色開始發白,同時呼吸也變得十分急促。
「文兒,你哪裡不舒服?」李承曄緊張地擰起濃眉,他從來沒有見過文兒露出這麼痛苦的表情。
浦采玉輕輕拍撫文兒的胸口,像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般,低柔地安慰他。「文兒,別怕,只要你放鬆下來就沒事了。」
文兒驚慌的眼眸中早已儲滿了淚水,根本無法放鬆下來。
浦采玉見狀,乾脆點了文兒的昏穴,幫助他平靜下來,少受一點苦。
「文兒到底是怎麼了?」李承曄那張粗獷的俊臉繃得緊緊的,他除了擔憂文兒的突發病情外,更加納悶她這個外人怎麼會比他更清楚文兒的狀況。
「他大概是突然呼吸困難,喘不過氣來吧!」浦采玉溫柔地為文兒把脈,然後搖搖頭。「他的情況很不妙。」
「我去叫人請大夫來。」李承曄大跨步地走向門口。
等到李承曄的腳快要跨出房門時,浦采玉那遲緩的聲音才響起。「不用了。」
「為什麼?」李承曄驀然停下腳步。
「因為,老身就可以治療文兒了,不需要麻煩大夫。」語畢,浦采玉平靜地拿起擱在床邊的茶水,起身走到窗前的桌几旁,以手中的茶水澆熄香爐中悶燒的異香。
李承曄訝異地挑起墨眉,並沒有被她那奇特的舉動給嚇到,只是感到有些不解。「你懂醫術?」
這位浦婆婆也未免太多才多藝了吧?
「老身略懂一些。」浦采玉謙和地抿了一下嘴唇,謹慎地道:「其實,不需要懂醫術,老身就能醫治文兒的『病』了。」
她之所以常給人一種慢吞吞的感覺,主要是因為她喜歡深思熟慮後再行事,以減少錯誤的產生,像今天發生在文兒身上的事,她不知在腦中前前後後想了多少遍,才決定揭露出來。
「怎麼說?」李承曄發覺屋裡的薰香散去以後,整個人忽然輕鬆了許多,也不再感到昏昏欲睡。
浦采玉不再猶豫不決,小心翼翼地問:「小伙子,你對爐裡的香料瞭解多少?」好吧!就告訴他好了,他是文兒的父親,理應有權利知悉此事。
「毫無所知。」一道凌厲的銳芒從李承曄的眼眸迸射出來。「聽浦婆婆的口氣,這似乎不是普通的薰香。」
浦采玉正要點頭之際,正巧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於是停頓了一下。「有人來了,晚一點再說吧!」
李承曄瞇起了眼眸,不太情願地答應她。「好吧!我一個時辰後會過來找你,希望到時候你把話說清楚。」
事關文兒,他不得不深入瞭解,況且,她那欲言又止的神秘態度也引起了他的興趣。這時,一個年輕俊秀的男人走進屋裡,只見他一臉興奮地摟住李承曄。「大哥,你總算回來了,小弟都快想死你了。」
原來,這名男子是李承曄的異母弟弟李承曜。
李承曄欣喜地拍了拍他的背部。「承曜,一年不見,你的身子結實了許多,看來你長大了不少。」
他們雖然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但是,兩人從小感情就好得很,可以說是穿著同一條開襠褲長大的。
「大哥不也是依然健朗。」李承曜含笑望向屋內唯一的陌生人。「大哥,這位是……」
「她是爹找來的護衛。」李承曄隨意地瞄了浦采玉一眼,然後搭在李承曜的肩上。「走!上你那兒喝一杯,我們兄弟倆很久沒聚一聚了。」
「好啊!」李承曜咧嘴一笑,與自己的兄長勾肩搭背地走出去。
「聽說爹派你去泉州辦事,辦得怎麼樣了?」
「快辦完了……」
徐風吹來,凋零的落葉隨著西風飄舞散落,不過,兩兄弟那友愛親密的交談聲卻為蕭瑟的秋末增添了一絲暖意。
誰說權貴之家的子女必定會勾心鬥角呢?
第二章
跟文兒的奶娘聊了一會後,浦采玉見時辰差不多,於是,走到床前解開文兒的穴道,等待小男孩慢慢甦醒過來。
「浦婆婆,文兒真的不要緊嗎?」杜月娟那清秀的臉上有掩不住的擔憂。「他睡了好久喔!」
文兒的奶娘是個二十三、四歲的年輕寡婦,自從她丈夫、兒子死於一場意外後,她就把所有的心思全投注在文兒身上,對他疼愛得不得了。
「你放心好了。」浦采玉不厭其煩地安慰她。
「浦婆婆。」文兒眨了眨困惑不安的眼眸,轉過頭去開始尋找他父親的身影。「爹……」
「文兒,別怕,奶娘在這裡。」杜月娟趕緊坐在床邊,將文兒那弱小的身體摟在懷裡。
文兒躲在奶娘溫暖的懷抱中,只露出一雙骨碌碌的黑眸。「爹呢?」
「小王爺晚一點會來看文兒,所以,文兒要乖乖聽話喔!」杜月娟揉了探他的小腦袋,心中早已把文兒當成自己的兒子看待了。
「好。」文兒露出燦爛的笑容,點頭如搗蒜地答應。
自幼體弱多病的身子養成文兒乖巧的性子,讓杜月娟非常好帶,但也使他失去了小孩子特有的活潑,這是比較讓人惋惜的一點。
「那你把婆婆手中的藥液服下去,文兒。」浦采玉從懷裡拿出一隻小巧的藥瓶,放在杜月娟的掌心,示意她喂文兒服下。
「浦婆婆,這是什麼藥?」杜月娟警覺地望著手上的藥瓶,她雖然和浦采玉相談甚歡,但是,並不清社她的來歷和為人,要她喂文兒喝下這種來路不明的藥,是不是太貿然了一點啊?
「問得好!月娟。」一個不悅的嗓音從門外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