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什麼玩笑,我為什麼要為了一隻不要命的蟑螂,跑到那不知道是什麼鬼地方去躲起來!」朗日幾乎是從鼻孔大力的噴出氣來。
「這倒也是,那幢房子我也沒有去過,還不知道能不能住人,反正那個楊少文也不是真的那麼討人厭,你就當我沒說過這件事好了。」李以傑點點頭,一點也不勉強她。
朗日一看著那束大得近乎俗氣的紅玫瑰後,一臉厭煩的說: 「不過,或許你說的也沒錯,這件事就讓我考慮一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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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日一邊用手指敲著方向盤,一邊等著紅燈。今天難得這麼早就結束工作,可是她卻沒有以往偷得浮生半日閒的快感,因為繁星已經嫁為人婦,而皓月又遠在希臘工作,就算她現在回到家,也是空蕩蕩的,又有什麼快樂可言?
以前她會走上模特兒這一行,是因為她需要錢支付家中的開銷,而剛好又有星探找上她,所以,她就這麼糊里糊塗的吃了這一行飯,而且一待就將近十年。
雖然報章雜誌給了她一個「永遠的模特兒」的封號,但是,她看多了這一行的起起落落,或許是因為天生的優異條件,讓她可以比別人在這一行待得更久,不過,這一切終將是曇花一現。
頂尖模特兒的位子是許多想摘星的女孩子的夢想,說她不曾因為自己站上這個舞台而自傲是騙人的,但現在的她已有了厭倦的感覺,加上繁星和皓月早就獨立,她做不做模特兒已無所謂了。
最近她似乎愈來愈憎恨這份工作,那種被男人物化的厭惡感,在這麼多年之後,早把她站在頂端的自傲磨得一滴也不剩了。
在這個物質化的社會中,太多的觀念被金錢所扭曲,而模特兒的定位就是其中之一。有太多的人以為模特兒靠的就是她們的身體賺錢,所以便是有價的。
這是什麼見鬼的理論,他們為什麼不想一想,模特兒也是人,模特兒賣的可不是身體,而是個人的風格和自身的魅力,而且要吃這一行飯可沒想像中的簡單,若以為只要像個娃娃僵著笑,錢就會滾過來,可是大錯特錯!那有芭比娃娃就好了,要模特兒做什麼?
不過,她不是衛道人士,而且她對改革世界的看法一點興趣也沒有,現在她想做的只是把自己從這樣的世界、這樣的眼光中剝離。
只是,在當模特兒這麼久之後,不做這一行的她要做什麼呢?而什麼樣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呢?
她抬頭看了一眼總是灰濁一片的都市天空,是不是因為生存在這個灰色叢林中,人們才變得愈來愈看不清自己呢?
後面的喇叭聲提醒朗日燈號已由紅轉綠,她搖搖頭甩去自己漫遊的思緒,將車子轉向她的住所。
她才停車,就發現楊少文手捧著一束一點也不輸剛剛送到她的休息室的花束,來到了車子的旁邊。
「你還是這麼的美麗,收到我的花了嗎?」他一看到朗日,眼睛便亮得像工地的探照燈,臉上堆滿了奉承的笑容。
「如果你想回收就要快,垃圾車還沒到,慢了你就只能去福德坑找了。」朗日講得一點也不客氣。
「沒關係,我這兒還有一束。」楊少文果真是打不死的蟑螂,朗日這麼惡毒的話對他竟然連一點影響也沒有,就連臉上的笑意都未曾減少一分。
「你是聽不懂還是不明白?我不會收你的花的,楊——先——生。」朗日加重語氣的說,明白的將自己和他劃出一道界線。
「我知道女人的拒絕是抬高身價的表現,愈有價值的女人愈難追,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而我相信我就是你的真命天子,我的愛絕對沒有任何人比得上,總有一天你會被我所感動的,現在你的拒絕只是對我的一種考驗,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順利通過你的考驗的。」
瞧他說成這個樣子,噁心話講了一堆,還一臉被自己感動得無法自拔的樣子,看來他不但是只「長命」的蟑螂,就連神經都比別人粗、臉皮也比別人厚。
「蟑螂蛋、老鼠屎、生蛆蒼蠅。」朗日對他的表演只有這些話。
「這是什麼話?」楊少文不太明白朗日的意思,他一臉好奇的看著眼前一臉不豫,卻仍是美得驚人的女人。
「噁心的廢話。」她皮笑肉不笑的說。話鋒一轉,她問:「你想讓我羞愧而死嗎?」
「羞愧?」楊少文的眼睛一下子大了起來,「你是說你終於被我感動了?你對我這樣的態度感到愧疚了!我就知道我一定能夠感動你的。」
「你這個人真的是我見過最沒有自知之明的人了!要我因為你而感到愧疚?」朗日的冷哼幾乎是從鼻中噴出來的,「你等下輩子吧!」
「可是你……剛剛……」
「我是說我會因為對不起盧安達的難民而羞愧。」
楊少文是愈聽愈迷糊了,這跟盧安達的難民又有什麼關係?」
「你不知道嗎?你的話聽得我想把肚子裡的東西全都吐出來,這樣我豈不是太對不起沒飯吃的他們,你說我這麼有良心、有『感覺』的人會不會感到羞愧呢?」
這話實在是毒辣得沒話說,可是楊少文的反應僅是臉上的笑容略微僵了一下,而且僵的時間搞不好連零點零一秒都沒有,看得朗日一把怒火燒得更是旺盛。
「你不會哪邊涼快哪邊去嗎?」她幾乎要不計形象的大喊,還好在最後一秒時她忍了下來,但是口氣中仍可以聽到濃濃的火藥味。
「你是在擔心我在這種酷熱的天氣會熱到嗎?我就知道你還是關心我的,我的努力終於有了成果,你的話讓我好感動,你一定要收下我愛的花束,和我對你的一顆真心。」楊少文把手中的鮮花捧到朗日的跟前。
朗日簡直要瘋了!這個男人不知道是真的笨,還是故意要氣死她?竟然能把意思這麼明白的一句話,以他的想法做另類解釋,她再和這個男人說下去,遲早她會氣得爆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