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南欲言又止地瞥她一眼,而後咬唇又遲疑了半晌,這才無可奈何地開口。
「那個……狂劍山莊和鬼刀山莊的關係很好,是嗎?」
「嗯!非常好。」沙少琪不假思索地回答。「我爹和皇甫伯父的前三代師祖是師兄弟,所以在家世淵源上,兩莊本就有牽連了,可不知道為什麼,兩方師祖居然斷了聯繫,直到兩莊同時列名武林四大莊之後,雙方莊主相談之下,才知道彼此算是出自同一個師門,當時我爹和皇甫伯父都覺得很意外呢!」
濮陽南的雙眉皺得更深了,「同一個師們嗎?」然後喃喃道:「那……你們彼此就很熟了?」
「你這不是廢話嗎?」沙少琪不耐煩地說。「既然知道雙方是出自同一個師門,自然會來往密切了,而來往一密切,彼此當然就會很熟絡啦!想想,都有五、六年羅!」
濮陽南輕輕一歎,「那麼,如果我告訴三姑娘……」他遲疑片刻。「鬼刀山莊對狂劍山莊不懷好意,三姑娘會怎麼說呢?」
「胡扯!」沙少琪斷然地道:「那絕對是江湖上的道聽途說,毫無根據的傳言,或者是有人眼紅兩莊之間的友好關係而有意要破壞的。」
濮陽南苦笑。「要是我說是我親耳聽到的呢?」
「你聽到的是毫無根據的流言!」沙少琪依然毫不考慮的就下此斷言。
濮陽南深深地凝視她好半晌,明白不管他怎麼說,沙少琪是絕對聽不進去的。
他無奈的長歎。「無論如何,我希望三姑娘能多少注意一下,好嗎?」
沙少琪不高興地斜眼瞄著他。「有什麼好注意的?兩莊的名氣是相同的,狂劍山莊有什麼值得鬼刀山莊覬覦的?你若要說是因為我,那就更不可能了。再說,皇甫大哥都快要訂親了,而最重要的是,皇甫伯父和皇甫大哥都不是那種人,拜託你不要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好不好?」
圓圓的臉上帶著無可遮掩的憂慮,「多少注意一點好嗎?」濮陽南低聲下氣的央求,語氣顯得相當堅持。
沙少琪狐疑地睨視他好一會兒。「好啦、好啦!我多注意一下就是了嘛!真是的,只不過是流言,幹嘛那麼緊張呀!」她咕噥道。
濮陽南暗暗地搖頭。
她根本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
於是,兩天後的深夜裡,沙正嚴正要更衣上床時……
「大莊主。」
聞聲,沙正嚴心頭一驚,猛然轉身,赫然發現屋內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個人,而他居然先前毫無所覺。
「你是誰?」他沉聲一喝,同時雙掌暗聚功力,準備隨時都可以還擊。
濮陽南歉然地深深一揖。「晚輩濮陽南,深夜冒昧打擾,尚請莊主海涵。」
「濮陽南?」沙正嚴驚呼。「你就是妙手無影?」難怪能來無聲、去無息,今日才知道果真是名不虛傳。
「晚輩正是。」
沙正嚴緩緩地放鬆雙掌,同時暗暗打量對方,而越看就越覺得兩個女兒實在是瞎了眼。
「這麼晚了,你有什麼要事一定要在深夜造訪?」
濮陽南猶豫了一下。「晚輩還是直言好了,晚輩想來警告莊主一聲,在不久的將來,鬼刀山莊恐會對狂劍山莊有所不利,請莊主預作防範。」
沙正嚴皺起眉。「又是江湖傳言嗎?」
「不,是晚輩親耳聽見的。」濮陽南嚴肅的道。
沙正嚴瞇了瞇眼。「是嗎?你是聽見誰在這麼說的?」
「鬼刀山莊莊主父子。」
沙正嚴冷冷一笑。「那麼,他們又怎麼會說給你聽呢?」
「這個……」濮陽南又遲疑了一下。「事實上,從佟大俠醉酒被毒龍堡囚禁時起,晚輩就一直覺得有什麼事不太對勁,所以,特意去毒龍堡探查了一番,沒想到竟然發現毒龍堡對佟大俠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鬼刀山莊指使的,因此,晚輩就到鬼刀山莊去調查,結果……」
「夠了,」沙正嚴勃然大怒的喝阻。「你到底是什麼居心,嗯?」
濮陽南暗歎。「莊主,我……」
「是因為我不准你和琪兒來往嗎?」沙正嚴不準備讓他有任何辯解的機會。「還是因為你知道我有意讓皇甫賢侄做狂劍山莊的嬌客,所以,特地來破壞兩莊之間的關係?」
「不,莊主,我是……」
「住口!」沙正嚴冷喝一聲。「宵小果然沒有正直之士,黑道果然是卑鄙無恥!我警告你,濮陽南,你最好不要再接近琪兒,否則,就算你幫過狂劍山莊,也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反正你出手幫忙也只不過是為了獲得琪兒的好感,不是嗎?」
「莊主……」
「滾!」
「莊……」驀然見到沙正嚴已出掌擊向他,濮陽南忙噤聲飄身出窗,瞬間便消失在黑暗中。
沙正嚴恨恨地關上窗戶。
「小人!」
翌日,沙正嚴當然是迫不及待的把這件事告訴沙少琪,希望女兒能明白濮陽南是個多麼無恥的男人,但是,沙少琪卻不認為濮陽南有什麼惡意,或許他只是太「笨」了一點。
早跟他說江湖傳言不可信的嘛!他幹嘛那麼緊張呢?
沙正嚴覺得很無奈,只好盡量把女兒帶在身邊看緊一點,所以,預定只有沙正嚴和沙少卿參加的鬼刀山莊莊主壽宴,便多了一個人同行。
但他們卻不知道這根本是一場鴻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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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在手臂粗的鐵牢欄後,沙正嚴心情沉痛地低聲問,從清醒至今也有一個時辰以上了,同身邊的沙少卿和沙少琪一樣,他的臉上依然寫滿了不敢相信。
「請告訴我為什麼?」
皇甫雷的神態卻依然是如此溫文儒雅,俊逸的五官上也看不出絲毫陰險狡詐的痕跡,他微笑著來回踱步,彷彿正在與友人散步聊天似的。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當然是為了三妹,」他對著怒容滿面的沙少琪點點頭。「因為我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愛她,喜愛到非要得到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