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哪根神經斷了嗎?
或者,只是沒拴緊而已?
好半晌後,跟開始時一樣突兀,笑聲猝然中斷。皇甫雷忽然湊近沙少琪,以只有三個人可以聽到的聲音低語,「你知道嗎?你越是這麼說,就越堅定了我除去他的決心,而且,我本來只是想爽快的結束他的生命,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要慢慢的折磨他、摧殘他,讓他嘗盡所有非人所能忍受的痛苦,教他生不如死的度過每一時、每一刻,令他後悔生而為人,使他……」
他還沒說完,沙少琪的忍耐力就超過飽和點了!
她驀地嬌喝一磬,「我宰了你!」抖手便是七七四十九掌飛旋而去。「我今天一定要宰了你!」她怒吼著,又踢出十一腳、八斬、九砍。
「你這個卑鄙下流的男人,你害南哥還害得不夠嗎?」她狂怒的尖叫著,手下的攻擊卻毫不稍歇。「不是你,他會一次又一次的傷重瀕臨死亡嗎?而你卻只想到你自己,只想到你要什麼就不擇手段的去奪取,像你這麼自私的男人,我一看到就噁心,還想得到我?你去死吧你!」
狂嘯十八掌、狂峰八掌、狂蝶九掌、狂月二十一掌……沙正嚴成名於江湖的狂掌招綿綿不絕,如狂風暴雨般的籠罩住皇甫雷,後者則鎮定沉穩地一一檔開所有的攻擊。
「為什麼?你們為什麼都這麼自私?你是!二表哥也是!你只想要得到我,卻不想想我要的是什麼!二表哥也只想到他要我,卻害得我只能嫁給一個牌位、做一個淒淒慘慘的未亡人!」
剛避開七腿三掌的皇甫雷臉色驟變。
「更混蛋的是,那個唯一一個會為我著想的人,卻想得太多了,甚至從不為他自己想一下,一心一意的只替我著想,真是個愚蠢到家的濫好人!我是那麼那麼的愛他,他卻因為替我設想太多而寧願讓我做個守著牌位的未亡人,甚至殺了他自己來讓我死心……」
第五章
如果有人送來你兒子的小指,叫你要屈服於他,否則下一回就是手臂了,你屈是不屈呢?
沙正嚴屈服了。
沙少卿屈服了。
沙少琪也屈服了。
就在濮陽南留書帶傷離去,沙少琪在南雁蕩山區團團亂轉的當天,沙正嚴就主動回到鬼刀山莊了,而到鎮集採購的沙少卿聽到消息,為免沙家老二沙少遠一點一點的被分屍,他也只好拉著沙少琪去自投羅網了。
距離上回被關禁不到半個月,他們又回到了鬼刀山莊,在不同的地牢內,沙家六口同樣被千年寒鐵做成的鎖鏈扣住了琵琶骨,制住了功力,包括才十三歲的沙少宣在內。
「等毒龍堡堡主配好了新的散功藥,我就會放了你們。」皇甫雷溫文爾雅地揮揮衣袖。「大概再五、六天左右吧!自然,婚禮也會在那個時候準備妥當,而伯父呢!希望你不會臨時忘了狂天十一劍和狂心十九掌的口訣才好。」
沙家六口冷冷地瞪著他,一語不發。不過,在這種時候,就算罵啞了嗓子也是拿他沒轍的。
「我不知道上回是誰救了你們,不過……」皇甫雷微微一笑。「這回想要救你們,可就沒那麼簡單了,光是要進鬼刀山莊,就不像上次那麼容易,何況,那鎖鏈非刀劍所能斬斷,亦非掌力或內功所能震壞,鎖鏈上的鎖除了我身上的鑰匙之外,也無人能打開,所以嘛……」
皇甫雷閒閒散散地踱開兩步。「我可以很放心的上毒龍堡那兒催促毒龍堡堡主動作快一點,或許婚禮能提前也說不定,而我爹呢!也可以放心的去參加點蒼派掌門人的壽宴。你們應該知道,如果能先得到那些老頭子的支持的話,將來鬼刀山莊想要統領武林,可就容易得多了,對吧?」
他的唇角微微翹起得意的笑容,「好了,既然你們都瞭解了,那我要告辭了。」說著,他爾雅的一揖。「放心,如果又有人來救你們而被擒的話,我會吩咐手下帶他來這兒,讓你們好好謝他一下,等我回來之後再宰了他。」語畢,皇甫雷就悠然地離去了,只餘下一個守衛無聊的丟著骰子玩耍。
沙家六口齊齊的退到牢房角落,沙正嚴首先無奈地低語。
「除了濮陽南和我們之外,沒有人知道皇甫雷父子的真面目,現在,濮陽南又傷得那麼重,這回恐怕沒人來救我們了。」
「該死!那個笨蛋也不曉得跑到哪裡去了,」一提到濮陽南,沙少琪就忍不住又氣又焦急地開始咕噥個不停。「會不會倒在哪個無人地帶沒人看護、沒人照顧,甚至……甚至任由野獸……」
「別說了!」沙少卿喝叱。「濮陽南是個好人,上天不會這樣虐待他的!」
「可是……」沙少琪咬緊了下唇。「可是他是個濫好人,上天不會虐待他,都是他自己在虐待自己嘛!」也許他有自虐癖也說不定。
「對不起,都是我害了大家。」沙少遠突然插進來一腳。「如果不是我傻傻的帶著四弟和五妹跟著他們來鬼刀山莊,大家就不會一起被困了。」
「不,是我,」沙正嚴懊悔地歎道:「濮陽南先來警告過我了,是我不相信他,甚至罵他、趕他,是我害大家陷入困境的!」
「爹,這也不能怪你呀!」沙少卿安慰道:「就算有人那樣警告我,我也不會相信的,任誰也不會相信的,因為,皇甫雷父子掩飾得太厲害了,沒有人看得出來。」
「姊,」沙少雅怯怯地拉拉沙少琪的衣袖。「濮陽大哥真的沒辦法來救我們嗎?他的輕功那麼好,要是他來的話,一定有辦法救我們的。」
沙少琪搖搖頭。「他傷得太重了,別說輕功,他連走都走不動了!」
沙少宣看看這個、瞧瞧那個。「那該怎麼辦?難道我們就只能這樣永遠被控制在他們手裡嗎?」
沒有人回答他。
回答似乎只有一個,但是,沒有人願意說出來,彷彿只要不說出來,就還會有別的答案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