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些,也好上路。」
上路?上哪兒去?我不是都在這兒嗎?要上哪兒去?
「答應我們,以後別再吃人了好嗎?人不好吃的,他們沒有你想吃的香煙,別再傷他們,好嗎?」
人?我有吃人嗎?人……是什麼?
「別再同它說話了,妖是不會理解的。」
妖?指的是我嗎?我是妖?是妖嗎?那麼……妖又是什麼?是什麼?·
我想動,卻發現自己的四肢全被鏈住,動彈不得,而眼前除了通天的火爐翕張之外,就是那炙悶的熱,好……熱……
嗅,我記起來了,我原本一直住在炎山裡的,那兒也像這兒一樣,熱熱的、悶悶的,可是有煙,好多好多的煙,我一直不愁吃的,直到有一天……
「可是爹,它只是肚子餓呀,若不是咱們村裡的人將它的食物奪走,它又怎麼會——」
「住口!你也成妖了嗎?竟為一隻妖說話!會吃人的就是妖、是怪!是與咱們人不同的!」
哪裡不同呢?人與妖……哪裡不同呢?我不明白,不明白……
「呃……啊……」我想問出口,可我的聲音卻怎麼也發不出來。
「茲」的一聲,一個小爐立即成形,澆上冷水,冒出白煙,我盯著它看,覺得它很醜。
這是要做什麼的?
「爹,它醒了。」
「醒了也好,恰巧讓它知道傷害人的後果。」
「爹——」
「唱!」
「爹……我不……」
「唱!否則連你也封進去!」
唱什麼?封進哪裡?我不懂……不懂……人們搶了我炎山之煙,我搶回來有何不對?有何不對?
我不服!不服!我想動,想掙開這些束縛。
不知足誰在我腦後打了好幾下,我頭暈暈、眼花花,好難過……
恍惚間,我聽到個聲音對我說——
「對不起……要將你封進香爐裡,這塊白玉是你的力量泉源,那香爐是你的血肉,從今往後,少了力量泉源的你無力傷人……對不起……對不起……請你原諒我們……我們……我們只是害怕……但是有一天……有一天你一定可以遇到看得見你的人……一定可以……遇到戴著這塊玉的人……到時……你就可以……」
然後,我只知道自己一直睡、一直睡,睡到有一天肚子實在是餓到不行,就醒了。
可是醒了,肚子更餓了……
於是我一直叫、一直叫,希望誰來餵我吃飯,好久好久,我叫了好久好久,終於有一天,有個小女孩站在我面前,盯著我瞧,我也盯著她瞧。
「你是誰?」
「我不知道。」
「你幹嘛一直叫,好煩啊!」
「我肚子好餓啊!」
「餓啊?那糖葫蘆給你吃,只能吃一顆喔。」
「我不要吃糖葫蘆,我要吃煙!」
「給你吃東西你還嫌引哼!不要就算了!」
「我肚子好餓啊!好餓啊!好餓啊!」
「好啦!你等一下,我去找人。」
那小女孩……後來我才知道,她叫單燏,而我,叫狻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