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去拆了她的窩砸了她的工作!」這些人的慣有作風。
「哥,不要!」嚴棣音連忙出聲阻止著;「前兩天奶奶還說要來探視你,跟你的——你的新婚媳婦——」她早為這事傷透腦筋了。
「奶奶?她要來?!」由於從小母親過世的早,因此,嚴家兩兄妹跟奶奶的感情特別好,而嚴棣心之所以要那麼早結婚,除了他喜歡李綾之外,其實,有泰半的原因是為了完成老奶奶的願望。
「車禍的事,我不敢瞞她,不過——」嚴棣音這時就有點吞吞吐吐了,「不過,她看到朋友帶去給她的雜誌,以為——婚禮舉行過了。」
「什麼?」嚴棣心先是一頓錯愕,然後久久不發一語地沉思著,接著,再以明瞭的口吻,問著她妹妹說:「你是要找那位女孩來冒充?」
「你說呢,」嚴棣音看著哥哥的面容,希望他能接受她的建議。因為,早在她看見雜誌上那位女孩之際,就認出了她就是那日冒充懷孕的那個女子,來「破壞」其它女人對他哥哥的愛慕之情。?嚴棣音本來以為,她只是要幫好友保住嚴棣心,但是當她說出一些她哥哥那從不為人知道的小秘密,當她最後不顧尊嚴地將蛋糕塗上自己的臉時,她才發覺,這女孩跟李綾一定是情同姊妹,才能與李綾分享著對她哥哥的瞭解,也才會為此挺身而出,不惜鬧出這樣的笑話來證實一切。?所以,照這樣的情形看來,只有那位女孩可以接受這樣的安排,將計就計,先應付老奶奶,然後,等李綾回來說個明白,屆時,她便可以功成身退,也為她的好友留下了餘地地可以挽回。
嚴棣音仍不免認為,李綾的出走,可能只是一時的衝動,或許待冷靜過後,她依舊會回到她哥哥的懷中,而大家還沒把事情做絕了,不也是為了這個緣由嗎?
「不必找她!」嚴棣心想都不想就吼道:「可以當我嚴棣心的女人多的是,哼,何必要她?」他只要一想起連繽洋的所作所為,就恨不能把跟他有關係的人全打下十八層地獄。
「可是——她對你比較瞭解。」嚴棣音聲音變小了。?「我在美國也有很多女人對我很瞭解。」嚴棣心冷笑說著:「只要我一通電話,她們會立刻飛來我的面前!」
李綾的不告而別,帶走了嚴棣心原本誠摯與開朗的個性,而此時此刻,取代的是翻滾的怒濤與心灰意冷的決絕,它淹沒了他的理智,它蝕了他人性中最美的那一朵向日葵。
連繽葵在猶豫了一個禮拜後,終於鼓起勇氣去醫院探視嚴棣心。
他住的這家醫院離公司不到幾條街的距離,可是,她花了一個星期才有勇氣走進去。人家是近鄉情怯,但她的情怯,是他對她始終沒印象。
「請問,嚴先生住幾號病房?」她問著正在一旁閒磕牙的護士小姐。
「你要探病?」護士小姐的神情有點為難,「這——可能有點困難。」?「怎麼說?他正在休息嗎?」連繽葵其實只想偷偷看他一眼。
「不是,是那位嚴先生近來成了我們醫院裡頭的暴君,除了他的幾位親人朋友之外,其它人他是一概不理,就連幾個照顧他的特別護士,都被他動不動地吼出門,這陣子以來,是每兩天就換個護士,大家是能推就推,誰都怕死了。」?護士小姐的說詞,連繽葵是不信的。因為,嚴棣心從來都不是這樣子,依她的瞭解,他是很善解人意的。或許這次的意外.讓他的身心遭受不小的打擊,所以,發發脾氣也是正常的事,恐怕是護士小姐們小題大做了。
連繽葵不理會護士們的好意勸阻,問清楚病房門號,便逕自搭上電梯,朝著嚴棣心的個人病房接近——
「匡啷!」突然,一聲巨響從一間病房裡傳了出來。不用猜也知道,那是摔盤摔杯的聲音。
「出去,全部給我扔出去!」嚴棣心硬生生地將剛端上來的午餐給扔得一地。
「喂,不吃就不吃!幹嘛這麼凶,要不是院長特別交代,就算你餓死,我們也懶得理你。」說罷,這位中年看護嘟著一張嘴,氣呼呼地疾步出房間。
「怎麼了?又怎麼了?」護理長聞風趕了過來,皺著眉問。
「護理長,我不做了!就算他出的看護費是一般人的三倍,我也無福消受。」這位看護大聲不休。
「不行呀!你要不做就找不到人啦!忍忍嘛!誰教他的身份特殊,是我們院長的好朋友。」護理長就只差沒親自「下海」了。
「不幹不幹!活該他餓死算了。」就這樣,她頭也不回地走開,不顧護理長哀怨的眼光。
「要不——美美你——」護理長看著身旁的一位小護士。
「哎呀!我現在要去給病人量體溫。」小護士機靈地開溜了。
「那——淑娟——」護理長不死心。
「糟了,我在開刀房有當班呢!」
「對了,林醫師說有事要找我啦。」
沒一會兒,所有的護士全跑光光,只剩護理長哭笑不得地愣在當場。
「怎麼會這樣?」連繽葵終於忍不住出聲了。
「你是——」護理長這時才發現她。
「我是來探望嚴先生的。」她輕聲地說。
「哎呀!終於有人來解救我了。」護理長感動地幾乎痛哭流涕。
「啊?」連繽葵覺得莫名其妙。
「唉,這個人也真是背呀!」護理長開始使著她的策略:「好好一個有為青年,一瞬間眼睛就看不見,身邊的親人就只見他妹妹,而偏偏這幾天她有有急事要赴美處理,而那個叫他少爺的老先生,前幾天氣喘發作了,現在人還在病房,自身難保呢!」
人類偉大的同情心,往往出現在一念之間。
所以,當護理長將托盤重新放上了連繽葵的雙手,要她也隨著她進入病房的當兒,連繽葵是連拒絕的話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