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是誰撿到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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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走,你走!」向來倔強的他,硬是掙脫了她的幫忙,想要憑著自己的力量爬起來,不過,濕滑的泥巴像個惡作劇的小孩,總是在他撐起一條腿時,有突如其來讓他摔下。

  就這樣,他踉蹌地爬了摔、摔了再爬,就算摔得全身是傷,他仍咬著牙,悶聲不響,教一旁的連繽葵淚如雨下。

  「棣心,棣心,不要這樣!」連繽葵頻頻哭泣,卻無法阻止他的瘋狂。

  天空的雨愈下愈大,像是要淹沒他們倆一般。終於,他不再掙扎,徹底頹喪地趴在泥濘傷,任憑風吹雨打。

  「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要躲我了。我已經瞎了,我不再是當年的天之驕子了,我已經沒有保護你的能力,我連自己都顧不了,我只是個廢人,我是個廢人啊!」他哭了,他聲嘶力竭地喊著,那是他對上天的控訴,也是他錐心刺骨的悲哀。

  「不是,你不是廢人!你是嚴棣心,你是個頂尖的企業家,也是個氣度非凡的男子漢,就算你眼睛真的瞎了,你還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你永遠是我心目中最有份量的男人啊!」連繽葵就這樣緊緊抱著他,不顧一切地說著這些話。

  然而,嚴棣心已漸漸恍惚,只感覺到一片鞭撻冰冷下,有個溫暖的身體將他環抱不放,他似乎還聽見了一聲聲呵護的真情激盪,在他的耳邊灌進一股股力量……

  這是來自哪裡的天籟?這是否是天使的胸膛?他還來不及細想,便讓虛脫侵入了他所有的細胞。在迷糊間,他只感覺到有人拖著他走著走著,然後,開始脫他的衣裳……

  第7章(1)

  「呼,真重呵!」連繽葵一身泥濘地將他拖進了浴缸,由於他實在太重了,連繽葵不小心將他的頭去碰了一下牆。

  「哎呀!」這一碰,他有知覺了,還叫了一下。

  「不好意思呀!本姑娘第一回下海幫人洗澡,若有不周處,可得包涵了。」她是自己一個人忙著說話,根本沒注意到他已經醒過來了。

  「喂,你脫我衣服幹嘛?」嚴棣心讓舒服的熱氣給蒸出神智了。

  「呵,你醒了!」連繽葵正將自己那一身髒衣服拉到頸旁,見嚴棣心醒了,她突然慌張地想把衣服拉下,但繼而一想,反正他也看不到,就算一起洗澡也沒損失什麼,更何況,這一身泥濘讓她難過得不得了,要是不趕緊脫下來泡個熱水澡,明天她肯定感冒。

  「喂,你在幹嘛啊?」失明的人總對沉默有格外的恐慌。

  「喔!我在脫衣服。」她回過神來,卻仍禁不住害羞的語調。

  「你脫衣服幹嘛?」

  「不脫衣服怎麼洗澡?」她天真地回答。

  「什麼?你要跟我洗澡?那怎麼行?找我的看護來!」他急忙說道。

  「他說有事回家了。」連繽葵舀著水沖著自己,然後就小心地滑下浴缸,「要不是你這麼衝動跑出去淋雨,我也不必這麼麻煩啦!」連繽葵想用輕鬆的語氣,來化解這麼尷尬的氣氛。

  「不必麻煩你,我自己來就行。」嚴棣心還真是彆扭得不領情。

  「你就這麼倔,才會全身都是瘀青——哎呀!你到底是怎麼摔的,不但雙腿都是一塊一塊的,就連後背也是嚇死人的一片哪!」連繽葵拿著海綿,輕拭著他的身體、他的傷。

  「哼,這些傷算什麼。」他想,真正痛的地方誰也看不到。

  「我看哪裡還有可能要擦藥的。」連繽葵一時忘了她身處何方。

  「喂,非禮勿視啊!」嚴棣心提醒著她。

  「什麼?我都不怕你看了,你還賣乖。」連繽葵覺得有時他的眼睛看不見,對她反而是一種自在。就像現在,她就算流口水也沒人會知道。

  「是啊,這可能是我眼睛瞎了的唯一好處。」他嘴上也沒饒她。

  「那你可錯了。我可是天下第一的大波霸。」她心想,要不趁此能掰就掰,往後他眼睛一好,她可就沒機會耀武揚威了。

  「是嗎?」嚴棣心不以為然,「就算真是這樣,跟你泡在這個大浴缸裡,我還是寧願當個瞎子比較妥當。」

  「為什麼?」

  「光憑你那古里古怪的腦袋瓜,就知道你的身材一定也是慘不忍睹模樣,而我可不能再讓我的眼睛受到摧殘。」說也奇怪,每次嚴棣心一跟她抬起槓來,總會在不知不覺中,沖淡了他心中的哀傷,當然,他自己還沒有機會去察覺這個細微的變化,他只是在跟她的一來一往中,耍嘴皮子的功力加強了!

  「摧殘?好,那我就讓你嘗一嘗被人摧殘的味道。」說罷,連繽葵就用水潑著他,反正這按摩浴缸很大,他不見得構得著她。

  「喂,你別鬧了!」嚴棣心一邊擋一邊喊著。「哪有人質是這樣當的?」

  「喔,也對。」她笑著停下了手,「哪有人質能有這樣的眼福,可以免費欣賞脫衣舞男的芙蓉出水。」她咯咯地笑著。

  「既然你這麼喜歡,那以後我就請你天天欣賞了。」嚴棣心終於露出了笑容。

  「什麼?不,不可以啦!那我不是虧大了。」她竟然弄巧成拙。

  「是我讓你看耶!應該是我吃虧吧?」他總算贏了一回。

  「你——不是說真的吧?」在洗完澡後,連繽葵仍記掛地問著他。

  「說真的又怎樣?就算山盟海誓都可以輕易變卦,更何況——」突然間,他又想到了李綾,神情也逐漸暗淡不堪。

  頓時,全室陷入了一片沉寂,而連繽葵拿毛巾擦著他濕發的手,愈來愈緩了下來。一時間,他們各自守著各自的心事,分踞兩方。

  「睡吧!我困了。」他心情低潮地不想再說話。

  「我就在隔壁床,有事叫我。」她代替男看護,守著他到天亮。

  「她還愛我嗎?」突然,在這片黑暗裡,嚴棣心終於問出他從來不敢問的話。

  「愛,我知道她的。」她輕聲地回答。

  「那她又為何要走呢?」

  「你知道我為什麼歌老唱不好?不是因為我不喜歡唱,而是,我太喜歡了,喜歡到無法想像,所以,我怕唱不好,就不敢唱,而愈不敢唱就唱得愈糟。」連繽葵從來沒對任何人說過她的這個心事:「我想,李綾應該是這樣吧,她愛你愛了那麼深,深到她無法承認的地步,所以,她患得患失,她的壓力就是愛你超過了她能負荷的程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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