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別再說了,否則是和我過不去。」祈燁手一揮,阻止蠹祺繼續在這事上頭髮揮。
他曉得他這醋勁特大的堂哥,必是為了方纔他故意拿他福晉開玩笑而激自己;這事,他已夠煩的了,若皇上非得將若蘭格格許與自己,也只能是命了!不過,在豫親王府,做主的可是他。
「我今天來找你是想和你談談和沂那老狐狸。」
「和沂?」聽見這名字,蠹祺放下玩笑的心思,整個人嚴肅起來。
「那封信,還在你這兒嗎?」那信握有和沂的重大秘密。
「還在,怎麼?」
「我想,他大概知道是我的人攔截了那信。這麼久了他一直不動聲色,但今日,我卻收到和沂差人送來的一封信。」祈燁從袖中取出一封信交與蠹祺。
蠹祺立刻抽出封內的信件——
祈燁貝勒尊鑒:
下官和沂今夜在賤府備有水酒素席一桌,特為大將軍洗塵,望請大將軍臨府,下官必感榮寵不盡。
和沂上謹
「洗塵?」蠹祺讀完後將信折起,抬眼似笑非笑地看向祈燁。
「你想和沂這老狐狸是要做什麼?且不說我從西北回來已有一段時日,現在才要替我『洗塵』不嫌太遲;就看他這信寫得多謙下,平時他哪兒是這調?」這和沂素來與他們這幾個親王府上的貝勒不和,從沒表現得如此「和善」過,何況是洗塵?「若說是因為皇上有意將皇格格許與我而特別來巴結,我是不信的。什麼洗塵,這看來分明像鴻門宴!」
「那你更該去,看他玩什麼把戲?」蠹祺將信還給祈燁。
「這是一定,只是我想來瞧瞧,看你近來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動靜?」他什麼消息也沒聽到。「只除了豫親王府的祈燁貝勒將迎娶若蘭格格一事之外,沒任何動靜。」為了祈燁剛才竟膽敢動他嬌妻的小手,蠹祺再次挑起祈燁的痛處。
祈燁白了一眼蠹祺,心知他必定為了意深格格的事而故意與他作對。他這堂哥,遇到什麼事都還有商量的餘地,可只要一碰到他心愛的福晉,想也別想!
「沒動靜就好。」該走人了,省得打擾人家親暱燕爾。
*** *** ***
曦寧被這個叫「劉管事」的人帶到什麼「和府」後,才發現這世上竟有這樣大的房子,而且這兒的人動不動就跪在地上「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地叫。在這地方,她什麼事也不必做,自然有人送吃的穿的來給她,弄得她好下自在。
「曦寧姑娘,和府上的一切都還合您意吧?有什麼缺的請告訴小的,一定替您備妥。」
曦寧在和府的這幾日什麼事也沒做,只能待在劉管事替她準備的房間。此時她正拿著從山裡帶出的石頭刻著,刻些她所想念的山中事物。
「劉管事,」聽到聲音,她抬起頭來。「我沒缺什麼,只想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祈燁?」她最關心的還是這事兒,像這樣待在不熟悉的地方使她不安。
「我今天就是要來告訴你這事的,今晚咱家老爺請到祈燁貝勒,這會兒你就可以見到他了。」
「真的?」曦寧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出現了動人的笑容。今晚,就可以見到祈燁?
「當然。」劉管事另有深意地笑道。「不過既然今晚這麼重要,我想還是請人替曦寧姑娘打扮打扮吧。」
打扮?曦寧微顰眉,又增加一句聽不懂的話。
「來呀!」劉管事拍了拍手,對門外叫道:「進來替曦寧姑娘打扮。」
*** *** ***
祈燁依約前往和沂的府邸,劉管事將他引到一間較為僻靜雅致的廳堂,那兒的確只備了一桌酒菜,不過他今日不是為了吃才來。那一桌菜的確「素」得可以,但都倒還精緻,只是,他不知和沂何時連一桌像樣的菜也辦不起來了?
「和沂呢?怎麼我這客人都到了,主人卻還不見人影?」祈燁往桌旁一坐,冷眼掃過,威厲得連平時滑頭的劉管事也縮了縮脖子。
「這……回貝勒爺的話,我家老爺去帶一個您可能很想見的人來。」劉管事躬著身子,聲音有些打顫、戰戰兢兢地回話。他素知豫親王府的祈燁貝勒威信不凡,但今日一見還是懾於他的氣勢。
「我想見的人?」和府會有他想見的人?祈燁挑了眉,在心裡冷哼。「什麼人?」
「這奴才就不清楚了,請您稍坐,奴才這就去通報我家老爺說貝勒爺您來了。」劉管事巴不得趕緊離了祈燁貝勒冷厲的視線範圍。
劉管事走後,祈燁站起身來將這雅致的小廳堂打量了一下。和沂這人雖是個貪官,但品味倒還不錯,各項器物都是有歷史價值的上好骨董。果然貪得夠多!
「貝勒爺,請原諒下官的失禮,下官是去帶一位重要的姑娘前來才遲了,望您包涵。」
聽見背後的說話聲,祈燁回過身來,一聽就知道是和沂曲意奉承的特有聲調。
「和中堂,您就準備這桌酒菜替我洗塵?」祈燁平淡而不很客氣地隨性問著。
「貝勒爺您是聰明人,今日洗塵也不過是個名目,正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今晚下官是準備了……」和沂偏讓了些,讓一直擋在身後的人站出來。「比酒更醇美、更醉人的美人兒。」他不敢直接點明這就是祈燁的侍妾。無論這叫曦寧的女子是否真是祈燁貝勒的侍妾,反正是也罷、不是也罷,有些事就是不能說得那麼明白。
美人?和沂這會兒是在耍什麼把戲?祈燁懷疑地盯著和沂。
曦寧一直在和沂身後聽著兩人的對話,她並不很清楚祈燁及這位劉管事口中的「老爺」在談些什麼,但她聽得出祈燁語氣中充滿著冷淡及某種她不太熟悉的情緒,像是他不太喜歡這位「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