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寧突然提出了個名字,祈燁一時會意不過,搞不清這「香兒」是何人物。好半晌他才想起香兒是他書齋裡的使喚丫頭。
「香兒還說了些什麼?」見曦寧淚水不停,祈燁也不好真鬧下去,於是用有些寵溺的聲調哄問,邊還替她拭淚。
這份溫柔立刻傳達到曦寧的心房,她淚眼朦朧又迷惑地望著祈燁,也沒真看清,但他為她拭淚的動作卻讓她備覺委屈。「她說我只是『床伴』,沒感情的,你不會用真心的……」可現在,她好喜歡這胸膛。
「為什麼這麼相信?」侍妾、床伴嗎?不能否認,一開始他的確是如此想,但對她奇異的執著卻改變了這一切,只要想到失去她,心裡就會有按捺不住的洶湧波濤,這樣的心情從未有過。
佔有慾,是佔有慾!因為她的不從而產生了的強烈佔有慾——他原是這麼想的。
可就在「值得」兩字出口的當兒,他明白了不是這麼回事,根本就是生命中不能沒有她!
「因為……我沒有高貴的身份,不是『金枝玉葉』,配不上你……」為什麼她不是,為什麼?她好希望她是……再次面對溫和的祈燁,她——不想再去計較他是否也對其他女人如此溫柔的事,或許從一開始她就不是真在意那些,只是怕香兒的話成真,她不願等待被遺棄的日子。
她在乎的,一直都是這些嗎?不只是單純的嫉妒而已?一直,他一直以為她的倔強只是妒嫉心作祟,想不到的是,倔脾氣隱在柔順的外表下,而其實真正柔軟的心卻又是隱在那一層倔氣之下——這樣的曦寧,讓他好心疼!
祈燁再次攫起曦寧尖小的下頷,吻了吻她水汪汪的大眼。「你不是侍妾、不是床伴,更不需要是金枝玉葉,你只要是你就行,因為我只要你。」今生,他只要她!她的一顰、一笑都能牽動他的心房,沒其他女子了,只有她!
他可以為她拋卻一切!
「我——愛你!」他附上曦寧的耳畔低道。
聽了祈燁的告白,曦寧愣住了,連淚水也忘了流,倏地止住。
他……剛說了什麼?
她呆望著祈燁略帶微笑的臉龐,這不是先前那種戲謔式的笑容,而是很真誠的笑意。他此時展現的溫柔是不可思議的,就連在與世隔絕的山林中他也沒這麼表現過。她真傻了,這不是場夢吧?
曦寧望了祈燁好一會兒,然後才伸手輕觸他唇角的那抹笑意,因為那實在有些不真實。
在觸碰到的瞬間,那笑意擴大了,而她的手也讓另一隻大掌包覆住。
「你還不信我?」他喜歡她這傻傻的模樣,她此時的表情又會隱約帶出些熟悉感,她這動作又好似從前做過般。現在他徹徹底底相信她從前所說過的話,相信曾有一段日子就只兩人相處在一塊兒過;不然,他真不知如何找出心中這份愛意及溫柔的源頭。想不起從前沒關係,因為還有未來。
曦寧無意識地搖頭,呆著。她能信嗎?這一切太突然,他的改變太大!
「皇阿瑪」要她等的,就是這個嗎?
「現在不信沒關係,我們還有將來。」說著的同時,祈燁不再緊擁著她了,反而拉起她的手,警覺地細聽一些細碎的聲響。「但現在你要先同我走。」他聽見了急促的腳步聲。
祈燁不明白皇上讓他單獨見曦寧的用意,但此時聽見腳步聲自然有所警覺,無論如何,他定要帶著曦寧離去!
想著,他攔腰就抱起曦寧,一下就躍至屋簷。
「額駙請止步呀!」忽地,一個氣喘吁吁的老太監從通園子的小徑跑來,就朝著屋簷上的祈燁大喊。「老奴……老奴帶了皇上的親筆函要給您呀!」他揚著手中一方信函搖晃著。
皇上的親筆函?
「額駙,請別為難老奴吧!」已走至了小園子內,卻見祈燁還擁著人高踞簷上,老太監再度大喊。皇上說得沒錯,要快,不然人就要丟了。
曦寧在弄不清狀況下人已被抱至屋上,這樣居高臨下還是頭一回,若不是祈燁鐵般的臂膀如此堅定地擁著自己,她恐怕要再次嚇哭了。可現在,她真的不怕,雖然祈燁所說的話還有些如夢似幻,但此刻他毫不遲疑地帶著自己躍上屋頂卻讓她覺得好安心;他是真的要她!
「額駙……」見人還是不下來,老太監真是急了。皇上交代了,若讓人跑了就唯他是問,他怎擔得起責呀!
這「額駙」兩字在祈燁心裡聽來一點兒也不舒服,這代表著他與若蘭格格的牽連。他深吸了口氣,轉身就想走。此地,不宜久留,也不能留了。
「額駙請別走呀!奴才老了,您這一走,奴才擔待不起、擔待不起呀!」撲通一聲,老大監跪倒在地懇求著。
「祈燁,他在哭……」見了如此的景況,曦寧可無法如祈燁般視而不見。「你為什麼不拿信?」她不明白為什麼祈燁不肯下去接信,有什麼不對嗎?
見著老太監猛在地上磕頭,曦寧又用不解的語氣問著,祈燁歎了口氣,又再抱著曦寧由屋簷上飛身下地,接過送上來的信函,拆閱起來——
皇阿瑪:
女兒雲遊四海去了!
大清江山社稷如此遼闊,您怎忍心將女兒困在無聊的宮中、王府中,眼看女兒與額駙的一群三妻四妾共處?後宮如此多苦命的嬪妃,女兒才不踏她們的後塵!
女兒已讓皇阿瑪關在宮中十多載,再不依了。您打小讓女兒讀書、認字、學地理,女兒若不親身見識九州風采,就真是愧對皇阿瑪的苦心,為了不負皇阿瑪,女兒行天下去了。
若蘭
若蘭格格的信?讀畢,祈燁有些莫名其妙,待將信收回信封時,才發現封中還有一張紙,他將另一張紙抽出——
你當朕真同你搶女人?這曦寧可是朕失而復得的女兒,堂堂大清朝的皇格格!
明白了,就帶著你的福晉速來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