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婷萱故意以不淑女的姿態坐了下來,對裘奕愛理不理的,「不然還會有什麼事值得我煩心!」事情是你搞出來,當然煩心。
「我知道你心中一定在怪爹爹,沒替你找個好人家,可是你仔細想想,嫁給趙家也沒什麼不好,起碼從此不愁吃、不愁穿,要什麼就有什麼,那不是很好嗎?所以爹認為……」
「爹!」婷萱大聲叱道,打斷他的嘮叨,「你為什麼不問我有沒有喜歡的人?」
「什麼!喜歡的人?」這下子換裘奕愣住了。
「對!」婷萱被爹的自以為是氣的要命,「並且我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雖然只有親臉頰,沒有做僭越的事情,可是這也算是肌膚之親,至於爹要想到齷齪那邊去,也不能怪她。
「你……」裘奕驚的說不出話來。「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靈光一親,難道……是……婷萱證實他的想法,一副豁出去樣子,「沒錯就是在旖月樓那一夜,那個俠土救了我,所以女兒就,就喜歡他。」
「就以身相許,」裘奕氣得頭頂冒煙,「糊塗!真是糊塗。」
婷萱暗自吐吐舌頭,哈!真的中計。
「所以爹,女兒真的不能嫁給趙家。」
現在換成裘奕愁雲滿佈,「那怎麼辦,婚禮,只剩下沒幾天。」突然靈光一閃,「對!上一次憶恩提議的事或許可行。」
「爹不行,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裘奕生氣地拍打桌子,「這不行,那不行,要不然你有什麼方法可以解決事情是你自己捅出來,卻要別人幫你,你才是己所不欲,卻施於人的罪魁禍首。」
婷萱供若寒蟬不敢說話。她不知道無心之話,竟會將憶恩姊拖下水來。
「時間不多了,」裘奕揮揮袖,「這幾天要趕快變賣家產才行。」
「那憶恩姊。」
「我在她有難時救下她,現在我們有難,她當然要幫忙。」裘奕說的義正辭嚴,「你不用多說,若你不想嫁,就給我好好整理細軟,再過幾天我們就會離開了。」說完,他看也不看就走了出去。
婷萱輕歎一聲:罷了!惟今之計也只好這樣,待出去若能找到錢晉迨,再請他將憶恩姊救出來。
☆ ☆ ☆
三天後。
咻!一陣聲響劃破冷濕的夜空。
「誰!」
床上人兒迅速起身,趕緊點燃懷中火石,一個頎長身影迅速映在牆上。
眼眸一掃,他看到床旁樑柱上嵌入一枝羽箭。他不疾不徐地拔下箭頭,打開箭下所附的紙條。
錢晉迨蒼勁有力的字跡躍人朱陽的眼簾。
明晌,趙府迎娶裘家女兒之新娘鳳冠頂中,可取得你要的東西。
「裘家!可惡,若說真的把我的話當作耳邊風,我就讓裘家大大小小好看!」
朱陽看完後,馬上將紙條在燭光上銷毀,並聚精會神寫一封信函,綁在信鴿腳上,傳遞給錢晉迨。
窗前微風拂過,吹熄蠟燭,夜,還歸剛才的寧靜。
☆ ☆ ☆
隔日晌午。
劈里啪啦!
漫天銅鑼聲、鞭炮聲及嗩吶聲在大街小巷穿梭,浩大的迎親隊伍向裘府前去,村裡鄉親有人羨慕、有人歎息。
羨慕的人看著裘家以後富上加富,從此坐享榮華富貴;歎息的人則是惋惜一個好好女孩子,卻嫁給喜好女色的敗家子,從此以後注定沒有幸福的日子可言。
唉唉唉!實在可惜喔!
牆內人兒可沒有那份心情去聽外頭的蜚短流長,她們此刻可是懷著淒楚又慘但的心情,彷彿要上刑場般。
婷萱愁雲滿佈、淚眼汪汪地坐在床沿,「憶恩姊!我們走了,不知什麼時候還能見面。」
憶恩趕緊上前握住她的手,「別擔心,若是有緣自然會見面。」她看向站在一旁的老爺,「謝謝老爺多年來的照顧,以後憶恩不在老爺身邊,請老爺以後多多保重身體。」
「我會的,我會的。」裘奕心有愧疚喃喃道。
婷萱突然冒出一句話:「憶恩姊,那他呢?你放地下?」
憶恩對這句問話傻了一下,回過神來走至銅鏡前,戴上鳳冠,披上繡著鴛鴦的紅頭巾,紅巾底下唇角綻開苦笑。
「多情卻似總無情、唯覺樽前笑不成;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還有晴。放不下也得放下,婷萱你說是嗎?」
說這些話彷彿有把利刃,刺穿她的五臟六腑,但,又能如何?
有緣五分的憤憤只會困纏她。不想,才能自情愫中脫困出來,為了大局著想,說什麼她也要拋開兒女情愫。
「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小香與裘莊主不約而同問出同樣的疑問。
「閉嘴!」婷萱對他們插嘴不甚滿意,「憶恩姊,你放心,事情到最後一定會出乎你的意料,我保證。」
砰!話還沒說完,就被開門聲打斷。
門碎然打開,捲起一陣風。婷萱與小香嚇得到嘴邊的話,硬生生打住。
「我說大小姐啊!怎麼慢吞吞,打扮這麼久啊!咦!既然打扮好了,就快出門,轎子在外面等的不耐了。」
王媒婆蹙著眉神情十分不悅。這年頭女孩子家做起事來,怎麼沒從前人兒乾淨又利落,扭扭捏捏地看的實在不順眼極了!
憶恩沒注意到王媒婆的不悅,跟他們輕吐著「再見」兩字,認命地讓王媒婆攙扶到大廳。
☆ ☆ ☆
趙府
白牆朱瓦偌大邪宅坐落在南陽街上。門前有著石獅盡忠職守護衛,進了門九彎十拐迴廊、飄飄波動瀑布奔流到略顯過大的池塘,庭院中綻放各式各樣花卉,令人流連忘返;到了廳上紅木桌椅、紫檀櫥櫃、雲石香案,以及牆上中國的山水畫,可以看出主人的大手筆。
尤其廳上那張狐裘貂袖,雄赳赳氣昂昂地攤在大師椅上,更顯氣派。
現在趙府前前後後牆柱上,不是張貼迎娶新娘的喜字,而是歡迎三皇子從北京來觀禮的字帖。
「三皇子點心夠不夠,要不要再來一點?」趙文華鞠躬哈腰,一臉諂媚的隨待在旁。「昨晚寒舍的招待,不知您是否滿意,睡的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