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花在邵堇兒眼中翻轉,老天!這麼纏綿柔情的眼神,要她如何抗拒才好?
「堇兒,你真的要我在這麼多人面前下跪,請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嗎?」他面有難色地俯下身小聲地在她耳旁問道。
她一愣,有些忍俊不住,不過仍強抿著唇上的笑,頑皮地反問:「若是我真要你這麼做呢?」
滕伊璃好生困擾地撇撇漂亮的嘴角,可憐地道:「那麼我只好遵命了。」自尊雖然重要,可是比不上她對他的重要性。
他屈下一膝就要跪下,邵堇兒趕忙制止他,嗔惱地白了他一眼,「你那麼愛跪,等我們走了你再慢慢跪好了。」她才不要跟他在這裡丟人現眼。
「堇兒,你還是要走?」他的甜言蜜語用在喜歡的人身上完全失效。
她噤口不語,但已有軟化的現象。
粘逸翬只好開口充當和事佬,「堇兒,看在粘大哥的面子上,先聽聽他怎麼說再決定,要走也不差在這一時啊!」
「可是……」她彷徨地囁嚅。
小柱子也幫腔道:「師姐,你就聽聽他怎麼說吧!」
「我……」她的心傾向一邊了,只需要再多一點鼓勵。
滕伊瑀情深意切地執起她的小手,「再信我一次,這次我絕對不會再傷你的心了,堇兒,信任我。」
她被他那多情柔和的目光催眠了,心底另一個聲音一再地蠱惑她,要她再信任他一次,不然終身將在後悔中度過。
「好,我願意。」邵堇兒不想再跟自己的心掙扎了。
他釋然一笑,狂喜地緊握住那柔荑,再也不肯放手了。
粘逸翬清咳一聲,掩住低低的笑聲。「滕兄,我看我們還是移駕到別處,好讓你們沒有顧忌地談話,這地方實在不恰當。」
「說得也對,堇兒,跟我回客棧去。」滕伊瑀志得意滿地昂首闊步,衣衫翩翩地牽著佳人的小手率先離去,粘逸翬和小柱子則殿後。
他們誰也沒再注意初色一眼,彷彿她並不在現場。
初色那憤恨難消的嬌容上嵌著一雙妒火中燒的美眸,那團火燒盡了她的自信和壓抑,她恨滕伊瑀毀掉她的美夢,此刻她只想和他同歸於盡。
初色抽出預藏在袖內的匕首,雙手交握在把手上,緊到手背上的血管都浮起,眼神倏地閃耀著瘋狂的火光,冷不防地衝向滕伊瑀。
「啊!」驚叫來自她的丫環雙兒嘴中。
邵堇兒狐疑地回眸,驚駭地望見初色衝過粘逸暈和小柱子的中間,銳利的刀鋒湛出冷光。
「小心!」小柱子首先發覺不對,張嘴喊道,可是仍舊晚了一步。
滕伊瑀本能地側轉過身,在還未看清楚狀況時,有人一個箭步擋在他身後,那把致命的匕首就這麼插進邵堇兒的腰腹間。
邵堇兒詫愕的眸子對上初色狂亂的眼神,劇痛在一剎那的麻木後擴散到全身。
「噢!」邵堇兒站不住地往後倒進滕伊瑀張開的雙臂中。
滕伊瑀失聲吶喊:「堇兒?!」
初色駭然地鬆開握住匕首的雙手,死白著臉倒退兩步,老天!她殺人了,她真的殺人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們……逼我這麼做的,我不是……真的想殺她。」她被手上染上的殷紅血跡嚇得一愣一愣,語無倫次地低喃,她只是不甘心,不是真想置人於死地。
小柱子驚慌地趕到邵堇兒身邊,「小心,這刀子千萬不能亂拔,快點找個地方讓她躺下來,然後再去請大夫。」
「滕兄,先把她抱進客棧再說。」旁觀者總是比較冷靜。
滕伊瑀兩手顫抖得好厲害,他輕手輕腳地將血淋淋的人兒抱起,急促道:「好,我知道——堇兒,你不會有事的,我會請城裡最好的大夫來醫治你,不要怕,再忍耐一下。」
「不要緊,我還挺得住。」她努力地露出笑容安撫受驚嚇的眾人。
滕伊瑀猛吸幾口氣,讓停止跳動的心臟恢復生機,朝她讚賞地頷首,石階走了一半,他冷冽地偏首。「不要再讓我看見你,滾!」他可以原諒初色任何事,惟獨這件事不行。
初色跌坐在凹凸不平的石板地上,情緒猝然崩潰,如遭重擊地任一顆顆晶瑩的淚珠串串滾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只是想得到幸福,想得到一個能愛她、疼她的男人,難道這也有錯嗎?
***
隨著請來的大夫不表樂觀的態度,滕伊瑀終於嘗到恐懼的滋味,整顆心像被人掐住,連氣都快喘不上來。老天爺想懲罰他過去的罪過,所以要讓他失去堇兒,好永遠記得這種錐心刺骨的感覺嗎?他已經決定要改過自新,不會再隨意輕賤別人的心意了,為什麼還要讓地活受罪?
「你這蒙古大夫,給我滾出去!」他又將另一名請來的大夫轟出房門。
粘逸翬和小柱子沒辦法,可仍然不放棄希望,只好分頭再去請其他的大夫。
「你別……這麼凶,大夫都被……你嚇跑了。」平躺在床上的邵堇兒忍不住為他們打抱不平。
「那種蒙古大夫要他們幹什麼?你別說話,小心動到傷口。」他驚懼地斜睨著那把匕首,生怕它會突然沒入她體內。
邵堇兒微啟失去血色的唇瓣:「如果再不說話讓自己分心,我怕會就此一睡不醒,你趕快跟我說話,不然我會睡著。」
「要……說什麼?」沒想到他也有辭窮的時候。
她輕哼:「你跟別的女人都可以談笑風生,跟我就無話可說。」差別真大。
滕伊瑀五內如焚地輕撫她蒼白的臉蛋,眉頭的結越糾越深。
「我擔心得腦袋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要說什麼,很痛是不是?我想大夫應該很快就會來了,再支持一下,你這小呆子,幹嗎替我擋這一刀,我寧願受傷的人是我,堇兒,你千萬要撐下去知道嗎?」
「我救你是一種本能的反應,你不需要覺得愧疚。」她感到氣有些提不上來。
他深情地瞅著她,聲音粗啞道:「我不只是愧疚,還有心痛。堇兒,原諒我一直不敢面對自己的心,這些年我自由慣了,也確實被寵壞了,眼高於頂的我自認為不可能會對一個女人動心,更不可能專情於一人,直到你出現,以出人意表的方式出現在我的生命中,三番兩次使詐害我;讓我又氣又……愛,我愛你,堇兒,原諒我這麼久才想通。」他終於說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