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裡隨便哼著歌曲,張蕙琦走進古色古香的庭院世界,撲鼻而來的淡淡梅香,令她嘴角弧度揚高,蹦蹦跳跳地往指標上的梅樹林前進。
可能是接近花季末期吧!來觀賞的人不多,這情形讓她瀏覽的興致更高昂。
她拚命拿著相機,這邊拍那邊照的,遇到俊男美女,還會商請他們加入合照,可惜兩旁的梅樹花朵沒了盛開的景況,少了些許美感,倒是不規則的石板路上散落了大量粉白粉紅的花瓣,讓她捨不得踐踏。
逛了半小時,她來到一座造型頗具中國風味的人工水池,學著電視小說裡的古人,搖頭晃腦繞著池塘走,口中喃喃念著突然想到的詩詞:
咸陽橋上雨如戀 萬點空濛隔釣船絕似洞庭春水色 晚雲將入岳陽天
(摘自溫庭筠 咸陽值雨)
念完,她撲哧一笑。
「哎喲──我還是做回自己比較好,真是不曉得那些古代文人是怎麼辦到的,居然可以出口成章,還隨時能吟詩作對哩!」搓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她自言自語道。
腳有些酸,看看不遠去的涼亭,再看看不到幾步的拱橋,她快步登上拱橋,接著一屁股斜坐在欄杆上,好奇地探看水池裡色彩鮮艷的錦鯉,忽而羨慕起它們可以自由自在的游來游去,隨時都有人會胃它們食物,好似什麼煩惱也沒有。
不過話說回來,她也不是這些錦鯉,又怎麼知道它們有沒有思想,呵──她實在想太多了。抬頭望著隨處可見的景致,讓她突然有種寂寥感。
唉,在這麼風光明媚的情況下,身邊竟沒有半個人可以跟她分享,想她一張五官分明的臉,雖然稱不上傾國傾城,構不上沉魚落雁之名,但也屬耐看之流,為什麼會沒有人陪呢?
低頭看看自己豐滿……唉──簡單來說,就是胖!好個粗腰肥臀的女人,怎麼會有男人欣賞嘛!
不過歸咎起來,家裡兩老才是重點,每次有男人接近,他們就開始緊張,連男女朋友都還不是,就想到「結婚」以後的事,每天在耳邊碎碎念,搞到最後,她就算覺得有不錯的人出現,時間一久,也跟他們變成純友誼的好朋友了,唉唉唉──一點長進也沒有。
不過,這次壯大膽子單獨出國,搞不好會有什麼艷遇呢!想想來譜個異國之戀好像也不錯,呵呵呵──要是讓靜萱知道,一定會說她在思春了。正想著最佳男主角該是什麼模樣時,她的腦中突兀地浮現澤川清彥的臉來。
「喝!怎麼會無緣無故去想到他?」哇咧──她在發什麼神經啊!張蕙琦用力敲打自己的腦門,那種惡質又惡劣到極點的男人,她想他做什麼!
她生平最討厭就是傲到最高點的人了,更何況他還長相「超優」,又有財有勢,完全不符合她理想男友的條件,她居然會去想到他!?完了!一定是太陽太大,她中暑了,才會胡思亂想。
不過話說回來,她又不是什麼頂極美女,身家背景又普通,在這裡充其量不過是一名旅客,像他那種人根本不會看上她,更別提追求哩──想想她也真是想太多了。她猛力搖頭,晃掉這種無端冒出來的人。
跳下欄杆,她決定去園內的茶室喝免費的日本茶解解熱,順便看看那裡有什麼風景明信片之類的紀念品可買。
花了十來分鐘,她才看到一座以大理石為基礎建構而成的建築物,走進裡面,她像個進大觀園的劉姥姥,視線不停地四處游移,四面八方全看過一遍,只差沒好奇的去碰碰牆上的飾吊,還是蹲在地上研究它們的材質。
就當她尋著路標想找茶室時,她看到了以為不會再遇見的人──澤川清彥。
這是什麼情況!?張蕙琦不假思索地一個箭步躲到一旁的牆角,偷偷地看著他和另一個中年男人,邊走邊說地走進一間看來像是包廂的房間。
他怎麼會在這裡?哇哩咧──這未免也巧得太過分了,怎麼她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他呢?難不成真是像他所說的,他們有緣?不!這是孽緣才對!
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快點喝完茶就閃人,免得和他打照面。她微瞇眼注視著他們的動靜,確定澤川清彥沒有出來的跡象,她趕緊快步通過包廂衝到招待室去,全然沒發現她那種躲躲藏藏的模樣,真是可笑的緊。
咕嚕咕嚕──喝完幾杯茶,給了服務員一個微笑,便又逃難似的離開,經過包廂時,她更是低頭通過,就在她要踏出門口時,一道男聲硬生生的煞住她的步伐。
「蕙琦!真的好巧,竟可以在這裡遇到你。」澤川清彥笑嘻嘻地叫道。
他引以為傲的調查部門,果然沒讓他失望,花了兩天的時間,她一切生平、喜好的調查報告,便熱騰騰地擺在他桌上,一掌握到她的行蹤,他馬上啟程到熱海,當然為了不讓她起疑,他也將工作一併帶到,特意帶著客戶來這裡談生意。
一早,在她前一步到達梅園時,他後腳就跟到了,除了忙著談生意外,他也派人跟著她在梅園逛,所以在她進招待所時,他故意站出去讓她看到。
這個可愛的女人,還當真像驚弓之鳥般,一看到他就躲,又趁他回包廂時想偷溜,呵呵──如果他再不出現的話,怕是要讓她溜掉了。
「咳──澤川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應該很忙嗎?」不能背對著他說話,張蕙琦只得莫可奈何地回頭,就看他一派悠然的靠在門邊,臉上還掛著令人頭皮發麻的微笑。
哇哩咧──真倒酶到家了,她真的懷疑自己有念力,居然隨便一想,人就跟著出現在眼前。
「我是很忙啊!」他笑道,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巴不得他忙到沒空出現在她面前最好。
「那怎麼有空到這裡來呢?」其實她想說的是,那你還不快滾回去工作。張蕙琦盡量讓自己的臉色不要太難看,好歹她曾拿錯人家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