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遙虹豈是會低頭的人?她走到王郎彰面前,一把捉住他的衣襟。
「你……你想幹什麼?」已經被她打過好幾回,她只要一揪他衣襟,他就嚇得全身發抖。
「你給老娘聽清楚,要下聘可以,只要你打得過我,聘禮留下,明天你就可以前來娶親;要是打不過我,你死了我算為民除害,明天叫你家人扛副棺木過來,老娘親自幫你入斂。」
「我……為、為什麼要和你打?」
賀遙虹將手一鬆,他又跌坐回椅子上。「那你就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王郎彰不知死活的還敢撂大話。「你……你今天敢這樣羞辱我,我……我不會給你好日子過的!」
「別再讓我看到你,否則沒好日子過的會是你,滾!」
王郎彰氣忿的往外走了幾步,在賀遙虹面前他不太敢發作,生怕一個不小心給她拳頭揮中了,到時又不知道要在床上躺多久。覺得離她夠遠了,他才停下腳步回頭叫囂。
「賀遙虹,你這凶婆娘、男人婆,只會以變力欺人的臭娘們,咱們走著瞧,我不會讓你好過的!小小女人自以為了不起?嘿!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御驕來到花廳外好一會兒,由於在外頭,他沒看見上門求親的人長相,只覺得那聲音不陌生,好像在哪裡聽過?此時見王郎彰走到門邊,這才確定他果然是見過他的。
這人不就是他賣身葬父時,前來調戲他的那個登徒子嗎?
真想不到,這年頭喜歡嗆姑娘的男人還真不少,他自己是給賀遙虹罵得一頭霧水,從此以後拜倒在她的罵功下;而這位更絕了,給賀遙虹揍了好幾回,原來是給打出「感情」來了。
看來他和他還真是「打是情、罵是愛」的信奉者。
只是,說媒遭拒也不必如此沒氣度吧?這男人一開罵就罵個沒完,而且越罵越難聽呢!
實在有夠吵,受不了的御驕伸手入懷摸出一個小瓷瓶,裡頭裝有義弟辛格從大食帶回送他的「呱呱丹」。
聽說它的功能很有趣,如果有人喜歡說話或罵人,可以送對方一顆吃,擔保他下一刻一定罵不出來,話不成句的只能發出滑稽的青蛙叫聲,還不住嘴的話就會讓週遭的人有如身處仲夏夜晚。
這東西他還沒找人試過呢!唔,看來他會是個好對象,因為他現在還在罵。
反正又不傷身,且兩個時辰藥效過了,一切就恢復正常。才這麼想,御驕立即倒出一顆黑色藥丸,順手一彈——
「賀遙虹,你這女人有朝一日會……會……呱呱呱……呱……」王郎彰話還沒說全,有一異物忽然飛入口中,然後……然後他就再也說不出正常的人話,開始發出這種聽似蛙嗚的聲音來了。
御驕忍住笑,心想還真有效哩!
「呱……咯咯……」怎麼會這樣?王郎彰也有些慌,「呱呱呱……」
「他怎麼了?」在場的眾人無不訝異,「中邪了嗎?」
「被青蛙王給附身了?」
「離遠一些吶,當心也中了邪。」
大夥兒七嘴八舌的討論著,王郎彰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難道自己真的中邪了,給青蛙王附了身嗎?他一向不畏天、不信神鬼,可現在心底開始發毛,如果不是那些玩意作祟,他還真不知道要如何解釋這種狀況。
天!這不會是真的吧?
花廳外正好有個蓮池,此時又正值夏季,裡頭的青蛙聞聲紛紛探出頭來回應。「呱呱呱……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該死的!王郎彰一開口,又全是一堆「呱呱」聲。
一時間,人蛙合唱的景象蔚為奇觀。
王郎彰又氣又羞,真以為遭到青蛙王附身,暗想此時學蛙叫,不會待一會兒就學蛙跳吧?一思及此他不敢多待的迅速離開。
賀遙虹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御驕,看他愉笑得快得內傷的樣子,只怕王郎彰會搖身一變成了「青蛙王」,八成和他脫不了關係。
眾人笑得開心,裡頭惟一笑不出來的就只有張雲芳。她心中焦慮的想著,王公子來求親受到那麼大的侮辱,以他記恨的性子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還有,先前她拍胸脯的對他保證過,說有她在,他想娶賀遙虹絕非難事,如今她卻自掌嘴巴了。這下可該如何是好?
不成,她得想個法子不可,要不真把王郎彰給惹毛了,別說他給的好處她得不到,也許她往後在鏢局的日子也不好過。
畢竟賀天順雖對她言聽計從,但賀遙虹可是那老頭兒惟一的女兒,要是他知道她出賣她的話,那可就不得了了。
最重要的是,王郎彰給的黃金如此誘人,她豈能說吐出去就吐出去?不管了!反正東西到了她手中,說什麼她也不可能再奉還。
「我知道早上王郎彰的事兒,定是你使的把戲,對不?」
賀遙虹用過晚膳在涼亭乘涼時御驕也來,看到他,她很自然的想起早上王郎彰前來鏢局說媒所鬧的笑話。
「鏢局裡太悶,總得找些有趣的事娛人嘛。」他沒否認。
賀遙虹臉上要笑不笑的,可心裡卻一陣得意。「我就知道是你。」
「為什麼?」
「直覺就是你嘛。」
這是直接的指控,可為什麼他心裡竟然還感覺不差?他抿了抿嘴,「比別人多瞭解我一些,你的感覺是什麼?」
她的心忽地跳得好快,臉上卻一斂,「還能感覺什麼?這可是我吃了一堆虧所累積來的經驗。」她撇了撇嘴,「更何況,比別人多瞭解你一些,我也不覺得有什麼好得意的。」
見她如此說,御驕誇張的一長歎。「唉……真令人大失所望吶!」
賀遙虹臉一紅,沒敢追問他失望的原因是什麼?有些人,即使是油嘴滑舌的沒半點認真,所說的話還是會令人臉紅心跳。
現在面對他,她也理不出對他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他男扮女裝欺騙她,且以此脅迫她的事,她自然沒有釋懷的恨得牙癢癢,可也不知道是習慣他在身邊的感覺,還是怎地,總之,有他在身邊,她心中倍感踏實,從他男扮女裝到現在,這種感覺一直沒有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