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明兒個再來?」袁七英催促陳奶奶上車後車門一關,緊皺眉頭,繞到駕駛座。「誰啊?」
寇冰樹看到車內的老奶奶拚命擺手,讓她別說。「我……我不知道……」
才怪!袁七英跨上車子前,眼神陰沉地睨了眼老婆不安的面容。八成是……
5YYQT5YYQT5YYQT
兩點去送機,一直耗到晚上七點才回來,心情惡劣到極點的袁七英,一推門,他難看的臭臉整個就黑透了。
「七……七英,媽媽等你很久。」實在無法變更婆婆既定的計畫,寇冰樹忐忑不安坐了一下午,等郝思佳將貧瘠得令人垂淚的屋子改造一番,婆媳倆才喝上第一泡花茶,男主人就鐵青著面色進門了。
「你回去。」今天沒有心情忍耐的袁七英,將不屬於這個家的所有裝飾逐一扯下,朝門口丟。
寇冰樹看著「哇」地一聲痛哭起來的傷心婆婆,想阻止丈夫的暴行。「七英……」
「你坐著,別說話。」袁七英面無表情,推老婆坐在沙發上。這些日子以來強自壓抑的離愁,將他對母親長久以來的不滿逼到臨界點,他怒道:「這是我家,不是你家!你能不能稍微尊重我,想想我的心情!不要動不動就把別人的家改得亂七八糟!」
「這不是別人的呀,是我兒子的家呀,樹兒……」郝思佳哭倒在媳婦的膝蓋上。「樹兒,你替我說句公道話呀……」
「七英……」
「夠啦!」袁七英暴出大喝!「你有什麼資格當人家的母親!你有什資格口口聲聲說我是你兒子?!如果不是當年你不負責任的行為,像垃圾一樣把我隨便丟給別人,今天……」失穩的聲音一頓。
今天他不會這麼難過,就不必經歷離別之痛……「你回去!我不想看到你,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別亂動我家的東西!回去!」
郝思佳停下嚶嚶抽噎的淒美之淚,彷彿意識到兒子今天的心情與往常半嘻笑不同,但看著她一番心意被他不留情面地破壞了,她簡直心碎。
或許她當年任性的一走了之,所種下的錯誤,是無法彌補。她不該那麼做的,她真的不該,可是當年她根本顧不了太多呀!
「我已經很努力在補償了,你為什麼不肯同情我這個可憐的媽媽?我一直在付出,對你的要求並不多。」郝思佳苦情地向夾在母子中間很難做人的媳婦撲去。
「小樹兒,我這個兒子為什麼不肯輕易原諒人呀?」
「因為你從來不是什麼好母親,不值得別人原諒!」殘酷扔下話後,袁七英大步進屋,震怒地甩上書房的木門。
「七英……」寇冰樹眼角溢淚,不知該同情哪一位,卻知道丈夫的口氣真的太沖了。「媽媽,今天七英……」
「小樹兒,算了,陳大姐今天離開,兒子心情難免欠佳,我能體諒。」郝思佳悵然地拿出手帕半遮淚容,款款起身,「我回去好了,改天你再上媽媽那裡,我補泡普洱茶請你喝……」
「我開車送媽媽回家……」
「不必了,小樹兒。」郝思佳柔柔地扣住乖巧的媳婦兒,拿起包包,款擺著腰肢輕踱出去。「你留下來陪陪我傷心斷腸的寶貝心肝,我讓我的瑞德來接他的愛妻就好。我和我家親親,嚇著你了吧?可憐的孩子……」
「有、有一點……」寇冰樹老實承認。她從沒看過七英大發雷霆過……
「你不孤單呀,因為媽媽也嚇著了。」郝思佳走出門口,等電梯上來。想不到經過了十二年的努力,她在兒子心中的地位,依舊比紙薄,她果然是歷盡滄桑一美人。看樣子,她永遠盼不到兒子叫媽媽了,自作孽能怪誰呢?
「小樹兒,我想你叫我一聲媽媽。」郝思佳踩入電梯,淒美地要求。
「媽、媽媽。」寇冰樹向電梯門合上的一霎,又淒楚哭出來的老婦人揮手。
跑到陽台,關切著走進中庭的郝思佳,寇冰樹對回頭仰望的婆婆用力揮手,直到她破涕為笑,腰肢款擺著跨上一輛披著一層玫瑰花衣的凱迪拉克。
寇冰樹想起爆發雷霆大怒的丈夫尚未用餐。
「七英……」寇冰樹端著熱好的飯菜,叩了叩袁七英的工作房,見他沒回應,她又敲了兩聲。「七英,我進來了哦……」
她一旋開門,雙手抵著額頭沉思的袁七英馬上背轉過身,面向書櫃,悶悶不樂地沉聲道:「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一個人嗎?「我知道了,晚餐放在桌上,你記得吃,那……我出去了。」
寇冰樹退出書房後想了想,回房拿出鑰匙,又滿臉擔憂地凝注書房半晌,這才悄悄出門去。
書房內,袁七英目不轉睛地瞪著書櫃生悶氣,直到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他斜瞥一下巴斯光年的電子鐘,發現他已經罰坐了三個鐘頭。
一躍而起,看到桌上那盤早已冷掉的飯菜,心頭一股暖意流過。
「樹兒……樹兒……」他端起盤子,邊吃邊走出來,打算為他的胡亂遷怒道歉,卻到處找不到老婆。「不知又被哪一戶的長舌婦拖著不放了……」
放下盤子,拿起話筒打電話找人,隨著一通通電話打過去,袁七英嘀咕的心也逐漸往下沉。打完最後一通,他傻掉的雙眼正好對著音響上的賤兔電子鐘。
十一點了,大家早睡死了,樹兒是出去買東西嗎?
袁七英瞪著電子鐘食不知味,乾脆把盤子放下來,專心等老婆回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開始出了躁鬱的自殘現象,慌得想要撞牆讓自己冷靜下來,只好拿起話筒來再打一遍。
十八通電話外加夏秀的一通,統統打完,准十點半吹起熄燈號的小社區,在十一點半時一片燈火通明,極具危機意識的居民們一聽說袁家的媳婦兒失蹤了,沸沸揚揚起來。居民兵分三路做地毯式搜尋著社區內外,並注意可疑的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