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麼說,我是真的很喜歡你的。」簡明錄耐心的道。
「省省你的同情吧,希望我們後會無期、永不再見!」
就這樣,黎杏君擺脫當了十六年半的乖女兒和一年半的不良少女形象,邁入人生的第三個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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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翰揚一走進房間就覺得空氣似乎不太一樣,有種污濁感。
世界上只有一種情況會讓他產生這種感覺──他的床被佔用了。
唉!上茵又同情心大發,帶回什麼流浪漢了嗎?每次一回來,就發現不同的人睡在自己的床上。
拜託!他的床又不是火車站的長凳,為什麼老是借給別人睡咧?就算他不常回來,也該保有他自我空間的權利呀!他又不是沒繳「房租」,每個月,孝敬她「老人家」的數目也沒少過。
上次回來時,床上睡著一個老阿公,聽說是個走失的老人,患有愛滋罕默症,後來還繼續睡了一個星期才讓警方插手處理,是在他床上睡得最久的一位。
這次不知道換成什麼貨色。
隨手打開燈光,武翰揚往床上看去,赫然發現床上躺的不是什麼流浪漢,而是一個臉上的妝糊成一片的女人。
她的粉底打得太白,就像沒有血色的死人一樣,而那恐怖的深藍色眼影繞著眼睛塗成了熊貓眼,鋸齒狀的線條沿著臉頰暈開,形成多道髒污的水流……這女人大概就是這樣騙到上茵的同情心的吧!
仔細一看,這女的還稱不上什麼女人,緊繃的頸部曲線和粉嫩的肌膚告訴他,她還只是個年輕的女孩而已。
一定是蹺家少女,被人騙了求救無門,才會流落到被撿回來的命運。
唉!不負責任的車莓族。
「翰揚,你回來了。」史上茵聽到開門的聲音,立刻起床關切,見兒子一臉不悅的站在門口,她連忙心虛的解釋道:「這女孩昨晚過了一個非常糟糕的生日,我想等她過兩天平靜了,再勸她回家。」
「上茵,你也不能因為這樣就隨便把人帶回家呀,萬一帶回來的是個心懷不軌的混蛋怎麼辦?」
史上茵十七歲就當媽了,雖然年屆四十五,但因為保養得宜加上天生麗質,看起來仍是風韻猶存,誰也沒料到她已有個二十八歲的兒子。
武翰揚自十歲起就沒喊過史上茵一聲媽了,因為她當時既年輕又漂亮,開始經營網咖後,兩人不知不覺中就有默契的不再以母子相稱,以免去客人好奇心旺盛的問東問西,結果卻造成許多令人誤解的趣事。
即使兩人的思想都如此先進,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可不代表武翰揚沒有防人之心。
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固然值得同情,但久未嘗肉味的身軀可不是開玩笑的,萬一臨時起意,獸性大發可怎麼辦?所以武翰揚一直都反對母親隨便帶陌生人回家過夜。
「我已經兩個多月沒帶過任何人回來了,況且這個女孩不一樣,她母親才過世一年多,家就被壞心的後母佔據了,昨晚她邊哭邊說她好想念她的母親,真的好可憐呢!」
「反正你就是要我也同情她就對了。」
「做人偶爾發揮一下愛心有什麼不好?當年要不是因為我同情你的父親,現在你也不會活蹦亂跳的站在這裡。」
「結果那個男人還等不到七年之癢就離開你了。」
「人生就是有風險才有趣嘛!」
「二十二年來怎麼不見你再冒風險給我個新爸爸?」
「因為找不到一個值得冒險的對象嘍!」
總之,二十九年前,史上茵同情一個男的要照顧家裡又要兼顧學業,同情到最後還嫁給他,幫忙他照顧裡裡外外,卻連自己的學業都沒完成,結婚七週年的前夕,那男的告訴她他愛上了別的女人,希望兩人離婚,史上茵沒說什麼,很快答應了他,只要求兒子的監護權做交換。
一直到今天,她仍然過著偶爾談談小戀愛的生活,沒想過再嫁。
「你今天委屈點睡客廳好了。」史上茵拍拍兒子的背說道。
「哦。」武翰揚虛應一聲,兩隻眼睛仍然視而不見的看著床上的女孩。
見兒子答應了,她卻仍不放心的多看了他一眼。
這兒子向來沒那麼好說話,對陌生人也向來不怎麼客氣,原因是他說這樣陌生人才不會厚臉皮的賴著不走,不過既然他沒說什麼,她也只好回房睡了,留下他獨自面對一個滿身狼狽的陌生女孩。
過了一會兒,武翰揚慢慢往床邊走去,心裡越想越不是滋味。
他已經快一個月沒睡過真正的床了,為什麼不能在自己的床上舒服的睡上一覺?
如果要睡客廳,他還不如回工作室去睡行軍床咧!憑什麼讓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孩睡他舒服的床而自己委屈睡客廳。
他偏偏不同情蹺家少女!他偏偏要睡床!
武翰揚想著彎身要抱起女孩,隨即又停住。
對了,這女的連妝都沒卸,一定又像那些流浪漢一樣沒洗澡。
上茵太過份了,老是不注重他的個人衛生,難保他有一天不會在床上發現跳蚤。
所以當前,還是先將她「處理」掉吧!
他拉起床單的四個角,包住那窈窕的身軀,像提粽子一樣將女孩提起,放到床下,想到現在還是二月,天氣正冷,棉被也讓她污染過,就順便賞給她好了。
沒多久,女孩像具死屍一樣躺在地板上,看她臉上的死屍妝,模樣還真有點恐怖。
不過被這樣搬動還不醒來,可見這女孩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處理完蹺家少女,也該輪到他洗個舒服的熱水澡了。
他輕鬆的找到換洗衣物,到隔壁浴室洗了個澡,見她還是沒醒。看來這女孩真的累了,既沒發現有人搬動過她,也沒發現自己躺在堅硬的地板上。
他找到一床新棉被,丟上床,她沒發現。
他跨過她的身子跳上床,她還是沒發現。
等武翰揚躺下了,閉上眼睛準備睡覺,這時,尖銳的叫聲突然響徹雲霄,其刺耳的程度連墳墓裡的死人都能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