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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是思鴒。」劉慶看著快遞上的署名,疑惑的皺起眉來。

  思鴒從來沒有寄過什麼給他,怎麼突然送來一份快遞呢?

  薄薄的一張,難道……

  他急急忙忙拆開來一探究竟,果然——

  竟是離婚協議書!

  第一章

  多年前,在某個深秋的夜晚十一點多,一個穿著俗艷大禮服的女人牽著一個小女孩來敲門。

  屋外雷雨交加,天氣十分惡劣。

  第一次看見白思鴒,劉慶十二歲,她四歲。

  站在門邊的白思鴒身著白色公主皺紗洋裝,淺色的頭髮燙得鬈鬈的,柔順的貼在頰邊,像極了精品店裡限量收藏的洋娃娃;懵懂無知的大眼睛隱含著害怕,紅潤的櫻唇緊抿著,活像個不知何故被貶落凡塵的天使。

  天使的媽媽和她一點也不像,她頭頂著大波浪的長假髮,臉上一層厚得像牆似的粉,完全讓人無法看她的真面目與年齡。

  這樣的裝扮,對劉慶來再熟悉也不過了——她是個舞女。

  住在這棟樓的女人,幾乎全是做舞女的,連劉慶的母親也不例外。

  身世淒涼的劉慶只有母親,沒有父親。

  據母親說,他父親得知她懷孕後就落跑了,還跑得無影無蹤;對於父親的瞭解,劉慶只知道他是個北上找頭路的細工。

  母親劉惜月十六歲時未婚懷孕,從此開始她不幸的生活,家人沒有適時給予關愛與同情,只有不斷的唾棄與責罵。無法相信家人在她最需要愛的時候,竟只會落井下石,最後,她選擇逃家以換取尊嚴。

  奈何造化弄人,經濟桔據的她,只能住在這種龍蛇雜

  處的舊公寓裡。

  這附近的鄰居不是流氓就是舞小姐,什麼三教九流的

  人都有,想在這種環境下出污泥而不染,就像奇跡一樣難

  如登天。

  劉惜月生下劉慶後不久就下海了,為了生計、為了兒

  子,她透過樓上樓下的姊妹向舞廳借了不少錢,不下海還

  能怎麼辦呢?哪來的能力還錢?

  所幸她還年輕,有的是肉體本錢。不同的是劉惜月還算有點自尊,做了兩年舞女,還完債就不做了。

  但她就這麼逃出生天了嗎?還早得很!

  天公不做美,劉惜月還是常給男人騙,而且常常被騙到負債纍纍還無怨無悔。就這樣,她徘徊在做與不做之間,進進出出舞廳好幾回,總是無法擺脫這種出賣靈肉的生活,始終住在這種骯髒的環境裡賺骯髒錢。

  劉慶從來不會看不起母親,當然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恥的。他只覺得她是個可憐的傻女人,為什麼老是遇人不淑呢?

  白思鴒和她媽媽是三個月前才搬到劉慶家樓上的,沒聽說他媽媽有丈夫,進進出出的情人倒是不少。

  小女孩從來沒有出過門,總是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待在屋裡,從沒人聽到她發出任何聲音,彷彿她是不存在的一樣。

  再怎麼說,也該有看看電視或玩玩洋娃娃之類的聲音吧!

  可是事實就是——什麼聲音也沒有。

  這一天,劉慶睡前喝了太多水,又被雷聲給吵醒,所以才會在深夜時分,睡眼惺忪的在屋內走動上廁所。

  適巧的,就在此時碰上白思鴒和她媽媽來造訪。

  那女人甚至沒有進門,只是用一種沙啞到不行的聲音開口向劉惜月求道:「惜月,我有重要的事要出去一下,你可以幫我看一下思鴒嗎?今天只有你一個人休息在家。」

  她的造訪有些奇怪,但當時沒有人想到。

  因為白思鴒常被一個人留在家,她母親為何還大費周章帶她上門求助呢?

  劉慶沒聽見那女人說了什麼,因為他的腦子還處在半睡眠狀態;但當他瞧兒自思鴒小巧細緻的臉蛋時,所有的睡神全被趕跑了!原本瞇成一條線的睡眼也瞬間變成銅鈴大眼,充滿好奇的看著這美麗的小天使。

  在他的世界裡,看慣了庸脂俗粉,看慣了學校裡沒教養的野丫頭,就是沒看過像她這樣靈秀的像天使的小女孩。

  她緊抓著她媽媽的衣角,還有些怯生生的,當她看到劉慶時,卻慢慢漾開一朵美麗的微笑。

  劉慶不知道她為什麼笑了,也許在笑他一臉癡呆的傻樣吧!可是他心裡有種莫名的興奮,因為她並不怕他,她可能只是害怕陌生的環境而已!

  然後那女人走了,白思鴒被留了下來。

  隨後,他陪同小女孩在客廳看電視,因為她既怕黑又怕雷聲,所以他一直抱著她,並且把燈全打開。

  然後,一個半大不小的小鬼,抱著一個小娃娃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的異常溫柔舉止,連劉惜月看了都覺得不可思議,因為劉慶這個孩子太粗線條了,如果拿芭比娃娃給他,他鐵定把它們拆開重組成一架金剛戰士!

  想不到的是,思鴒的媽媽留下她後,再也沒回來過。

  苦命的劉惜月這下更麻煩了,帶著兩個拖油瓶,只有更辛苦的加班賺錢。

  剛開始,恩鴒一句話也不說,他們還以為她是個啞巴,因為從沒人聽過她的聲音。

  但這只是懷疑而已,誰也不敢肯定她一定是啞巴,於是劉慶求母親帶她去看醫生。

  後來醫生宣佈思鴒生理方面沒問題,應該是心理受過創傷,導致語言暫時性的失能。家人必須用耐心及愛心呵護她,等她慢慢康復。

  幾個月後,思鴒終於打開心結,他們才知道,原來她曾被媽媽的同居人痛打,所以暫時性的封閉了自己。幸好遇上好心的劉惜月一家,否則她說不定從暫時性失能演變成永久性的自閉症。

  三人從此過了一段相依為命的和樂日子。

  可惜這種日於無法長久,五年後,劉惜月得了梅毒。

  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當她感覺不對勁時,仍在拚死拚活的賺錢,用忙碌使自己忘記病痛。直到撐不住,她去看了醫生,才知道一切已來不及挽回了。

  劉惜月沒浪費錢去治療,只是在家靜靜等死。

  也許這對她來說是種解脫吧!活得那麼辛苦為哪椿?她這一生從沒快樂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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