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隨著時間的經過,她似乎習慣了他的作法。
明明才半個多月啊!她卻已不自覺會在天明時,等待他快活的招呼,在日落時,期盼那道頎長的身影返抵家門。
習慣,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姊,你站在門口做什麼?」花陰舞端著一鍋魚湯過門拜訪。
「欣賞落日罷了!」順便,等待一個老是笑得一臉燦爛的男人踏著夕陽歸來。但最後這一句話,她永遠不會告訴別人。「怎麼有空過來?」
「王大媽她們捕到一條大魚,燉了一大鍋湯,送了我一些,要我拿過來跟你一塊兒喝。」她把湯放在桌子上。
「大家倒學會了享受生活。」過去,她們可是無所不用其極地存下所有到手的食物與財寶,就怕哪一天又打起仗來,要吃苦挨餓。
但自從匡雲北灌輸她們,笑是一天,哭也是一天後,她們現在比較會在生活中尋找樂趣了。
儘管飛鳳島危急的情勢並無多大改變,可大家的心境明顯朝向光明面走。
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說實話,她也不清楚,只知道她也是喜歡這樣的改變的。
想來連她都變了,記得匡雲北第一次慫恿大家開宴會時,她還大發雷霆呢!
「日子這麼辛苦,不偶爾找點樂子逗,怎麼過得下去?」花陰舞笑著,一臉開朗的笑,幾乎已看不出昔日的陰鬱。
「是這樣嗎?」她厘不清自己的心境,是憂慮、是無奈,還是感慨?
「姊,你是不是擔心大家玩得太過火,忘了警戒?」
擔心是有,但還有其他更複雜的情緒在困擾著她,不過她說不出口。
「大概吧!」最終,花陰茴也只能給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有關這一點,你不必擔心,大家都曉得鷹島上的東瀛浪人無時不對本島虎視眈眈,還有幽靈船上的海盜也尚未肅清。真想多活幾年,那戒備之心就絕不可放下。」
「那就好。」花陰茴歎了好長一口氣。
花陰舞終於發現,姊姊心裡另有煩憂。是什麼呢?莫不成……
「姊,你想不想匡雲北?」
「匡雲北?」她腦海裡立即浮現關於他的一切,他的笑、他的怒、他的快樂、他的狡黠……連他說過的隻字片語都逃下過她的記憶,只除了,他的容貌。「我不曉得,我有一些些……想不起他的臉了。」
花陰舞倒退一步,不知道姊姊原來栽得這麼深。
她們都不擅長信任人,尤其在爹娘慘死後,這懷疑的種子更是種得深了。
基本上,她們也不認為世上有什麼永恆的幸福。
但就因為世事難料,所以她們更懂得珍惜現在。
她們的身體、心靈、腦袋會自動排除不確定的東西,人也是一樣。
當她們喜歡上某種人、事、物,就會想辦法將他留下;如若不然,便會自行消除那些會影響自己的回憶。
而這通常只發生在她們真的很喜歡一樣東西的情況下。
匡雲北才離開三天,花陰茴已自動抹消他留在她心底的容顏,可見她愛戀之深,已非言語可以形容。
早知道她就不管姊姊那套將心比心的法則,強行留下他,現在姊姊也不會這麼難過了!花陰舞有些後悔。
「算了,不說他了。」花陰茴坐到桌旁。「咱們喝湯吧!」話雖如此,她卻心不在焉的。
為什麼會記不清匡雲北的臉呢?她怎麼也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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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我們這樣把東西丟著就跑,大皇子會很生氣吧?」西荻國皇宮,高聳的宮牆上,兩道鬼祟的人影正一前一後攀爬其上,準備溜出宮去。
「不然你留下來啊!」黑影之一,西荻國四皇子,匡雲北是也。
當然,跟他焦不離孟的一定是那忠心耿耿的侍從,香香。
「不要。」香香一口回絕。
「我可是要回飛鳳島喔!」
「我知道。」那夜,主子強吻花陰茴的景像他也有看見,自當明瞭主子的想法。
「那你還要跟?」
「我……」香香其實很不喜歡飛鳳島,但不知為何,回來的路上,他一直很想一個人,而她就住在那座島上。「我不能扔下主子不管啊!」
「那我恩賜你不必再跟著我,你自由了。」他會不瞭解香香嗎?太瞧不起他了。
聞言,香香又哭了。「主子,你不要我了……」
「閉嘴,你哭這麼大聲,是怕沒人來追捕我們嗎?」匡雲北一記指風點了他的啞穴。
「唔唔唔……」香香只能悶著聲掉淚。
匡雲北瞧得心煩,索性發出一記掌風托他躍過宮牆,自己再慢慢爬過去。
香香沒料到匡雲北這般心狠,一時不察,被震得跌出宮外。
下一刻,匡雲北翻出宮牆,隨手拎起他的領子;兩人開始了一段漫長的逃亡生涯。
香香這輩子還沒跑得這麼急過,從月出跑到月落,直跑得汗流浹背,上氣不接下氣。
直到黎明來臨的那一瞬間,匡雲北終於緩下腳步。
香香抱著好不容易撿回來的小命,感激地叩天謝地。
「你瘋了,拜什麼拜?」匡雲北一指解了他的啞穴。
香香總算可以說話了。「主子,你明知我輕功不夠好,還這樣拖著我跑,想累死我嗎?」
「誰教你當初不認真學?」他們可是師出同門呢!
「我很認真學啦!但每個人總有他擅長和不擅長的地方嘛!」香香只是不敢說,要不然來比隔山打牛神功,他絕對比匡雲北厲害。
「真正一流的練武之人,自然會努力去克服他的弱點。」不然就要學會掩飾啊!像匡雲北就懂得掩飾。
「那主子為什麼不克服氣力不夠的問題,去學耍流星錘?」香香就是這點不夠機靈,才老是被匡雲北要著玩。
「學就學,三天後,我要流星錘給你看,相反地,你要學會捻花如意指。」匡雲北賊笑。要流星錘有什麼難?只要別叫他耍師父那對重達一百八十斤的錘子,他隨時都可以耍給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