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覺得你是塊大冰山又怎會和你交往到現在?你還很有進步的空間。」一陣風兒揚起,賀揚加人為她順發的行列。
「進步?想改造我吧!」陸婷然微諷的道。
哼!男人的通病!總是希望娶到一個百依百順的妻子。
她不是紫夫人,他也不是光源氏——日本很有名的妻子養成故事,見(源氏物語)一書——別指望她會成為他理想中的樣子。
而且她已是個成年人,現在才想改造也已來不及。
如果父親當初希望她成為一名乖巧的女兒或順從的妻子,早就把她送去接受新娘教育了;但今日她進入公司成為一名處處與男人競爭的女強人,這表示父親也不希望她成為一個軟弱的女人,所以她樂當個冷若冰霜的女強人。
賀揚再次將手插入西裝褲口袋,很理性的道:「也不算改造吧!男女相處,本來就該有一方退讓,如果我們認真的想成為夫妻,互相遷就是必然之勢。」
「說互相,但是你認為多數是我該退讓吧!」
「那自然,女人最終還是要為家庭而犧牲,比如說你懷孕了、生小孩了,難道你希望把自己的小孩丟給保母照顧,讓他在缺乏愛的環境下成長?你自己也是一直努力在爭取父親的注意力,不想自己的小孩也這樣悲哀吧!」
「女人該為家庭而犧牲,男人就不需要嗎?我也有很強的工作能力,一樣能養家活口。你明知道我一直在爭取我爸的注意力,為什麼你不為家庭犧牲?難道你希望自己的孩子也把你當神一樣,花一輩子的精力去爭取你的注意嗎?」她覺得好失望。賀揚雖然是個九十五分的男人,但也和一般男人一樣,只想占女人便宜,只等著坐享其成!
這時,陸婷然在心裡幫他減去二十分。
「你希望我不要工作讓你養?」賀揚覺得這個想法簡直不可思議,社會上多數人也不會容許這種想法。
「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如果你一直有女人該為家庭犧牲的念頭,就無法分心為家庭付出,最後孩子不是落得叛逆反骨,就是像我一樣得不到父愛,這是你所謂的退讓嗎?」
「那到底是什麼意思?你不想為家庭而放棄現有的成就?」
「我想我們還不到討論這個話題的時候吧!」他還沒求婚,她也還不想結婚,兩人才認識兩個月,說這些太嚴肅。
「不然什麼時候討論?等結了婚再討論?」賀揚滿臉不悅的樣子。
「我的意思是,也許我們並不適合,男女雙方都太強勢,只會讓家庭跟孩子成為犧牲品,最後淪為悲劇。」
平常只是一起吃飯、玩樂時,也許一切都很完美,一旦碰上嚴肅的話題時,那種虛擬的完美立即宣告粉碎。
賀揚深吸了口氣,重重的吐出,似乎在衡量目前的情勢。
他看著自己的鞋尖好一會兒,這才輕聲的問:「你是希望分手嗎?」
不愧是陸婷然評定為九十五分的男人,這種窘迫的時候非但沒有惱羞成怒,還能冷靜的說出這句話。
「我希望我們能成為好朋友。」陸婷然對他擠出個歉然的微笑。兩人的主觀意識不相上下,就算勉強結婚也維持不久。
面對一位美女的笑容,他又怎能拒絕呢?
賀揚也許真的很欣賞陸婷然,甚至有過娶她為妻的念頭,但就如同她說的,雙方都太強勢,對婚姻並沒有好處。
也許他們只適合當朋友吧!
這下陸翁真的要失望了。
他一笑,朝她伸出手臂,「可以吃飯了嗎?」
陸婷然釋然的露出編貝般的美齒,搭著他的手臂,慢慢的往餐廳走去。
「你知道嗎?」她突然說。
「知道什麼?」他低頭問她。
「如果只當朋友的話,你就是一百分的朋友了。」
「哦?可以告訴我,我是幾分的情人嗎?」他很好奇。
「就剛才的情勢而言,只有七十五分。」好朋友不必說表面話。
「你太嚴苛了吧!我每次都幫你打一百分。」
「嘻!謝啦!一百分的紳士。」
陸婷然覺得心情整個豁然開朗起來,大概是那無法愛上他的壓力解除了吧!
沒有情人的日子雖然有點空虛,但卻是自由的,況且,她得到一個好朋友,也算不虛此行了。
只是陸婷然不知道,她的心,並非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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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午夜十二點,夏夜寂靜,蟲鳴不斷。
白天發生了許多事,以至於陸婷然一時之間睡不著,只好愣愣的望著窗外,尋求心靈的平靜。
恍惚間,那個痞子男的吻似乎又開始在腦中作怪,害她心中漸漸產生坐立難安的焦慮感。
她迷上他什麼了?一個不真實的吻?
到底她是不是為了那個八十五分的痞子,而放棄了九十五分的賀揚?
當父親將賀揚介紹給她時,聰明的她就猜到父親的期望了,所以她沒有違背父親的意思,努力的想和賀揚交往,試著讓自己像別的女人一樣當個平凡女人,當個以婚姻為目標的女人,直到今天她才發現她辦不到。
她想,心這奇妙的地方,一定有塊理智永遠管不到的區域吧!
回頭再看看那痞子——不修邊幅、既輕佻又花心,一點也不符合當她男友的條件,何況他還不見得能找回肉體呢!
看他好動的樣子,說不定是嫌地球上的事還不夠他玩,乾脆就玩到異度空間裡去,否則怎會卡在球場上動彈不得。
該趟這淌渾水嗎?
也許這一伸手就沒完沒了了呀!
天際劃過一顆流星,這是一個徵兆嗎?
冰封多年的心,在遇見他的那一刻突然變得鬆動,遵循多年的生活準則,因為他的出現而亂了章法。
管它的,反正睡不著,以她追根究底的個性又非弄個清楚不可,乾脆就去找他好了。
決定後,陸婷然沒給自己反悔的時間,她起身換上便服,穿上慢跑鞋,跳上她的深藍色BMW跑車,趁著理智恢復前,半夜一個人就摸到棒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