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ene?你很設精神,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同事Lucy走進來,看見阮宇彤無精打彩的模樣,關心的問了句。
「沒有不舒服,只是有點累。」阮宇彤繼續盯著鏡子裡的自己,坦白的說。
「你的觀念有偏差啦!賺了錢也不知道要花,這樣的生活有什麼意義?」
「我想再努力一年看看。算命的說,今年是我的關鍵年,如果今年我還發不了財,那麼我就回到平實的生活,」乖乖的讓公司養我。」她苦笑道。
「想發財也不能全靠苦力,你再這樣下去,錢沒賺到,身體卻搞壞了,到時候不只不能賺錢,還得花一筆醫藥費,多划不來?算命的話你也信!」
「寧可信其有啊!不然,你認為我們這種小市民有什麼前途可言嗎?懷抱一點夢想不是比較安心?」她一直都是作著發財夢在過活的。
「話是沒錯啦!不過體力透支很容易造成精神委靡不振,看你的樣子就像一朵枯萎的花一樣,你老公也太沒志氣了。」
「我老公對我很好,只是不走運而已。」
阮宇彤和所有的同事都是淡淡的君子之交,所有人都知道她結了婚,但沒人知道她老公早就歸西了。
她沒告訴別人她的過去,別人也沒過問她和老公的婚姻生活,所以她樂得毋需解釋,輕鬆自在。
偶爾,同事找她出去玩,她若是不想去,還可以用已婚的理由婉拒,多方便!
同事看她悲涼,但她為了省錢,也只能盡量減少玩樂的機會了。
「說真的,你存了多少?應該夠買房子了吧!」LuCy好奇的問,有活力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買房子幹什麼?一想到要負債二、三十年,心情怎麼會好,你看我還不夠委靡嗎?阮宇彤推說。
她只有一個人,買房子太浪費了。關於未來,她早就想過了,她只要把積蓄投入安養院,因她走完一生就好了。
「看吧!你也承認自己夠委靡了!天氣已轉熱,不如我們到小墾丁去玩吧?我還在找人,待會兒拿行程給你。只去三天而已,不會妨礙你發財的,去吧?」Lucy甜美的笑著,以手肘推推她。
阮宇彤還在考慮,LuCy又說道:「好啦、好啦,就這麼1說定了。我先上個廁所,和你說著說著差點給忘了。」
她前腳才剛進去,一個打扮人時的年輕女孩就走了進來。
阮宇彤起先還在想自己在哪兒看過她,那女孩就頤指氣使的對她說:「喂,站過去點!」
廁所裡只有兩面鏡子,而阮宇彤站的位置剛好是比較於的那一邊,另一邊則有些積水,看起來髒髒的,任誰都知道怎麼選擇。
但是先到的先贏,後來的人應該等先到的整理完畢再使用吧!哪有人用命令的口氣說話的?
阮宇彤還沒讓開,那女孩就從皮夾晨抽出一根細長的煙,表情不悅的盯著她。
其實阮宇彤已經整理好了,但就這樣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年輕女孩支開,她說什麼都不願。被上司及客戶欺壓已經夠淒慘的了,憑什麼還要被一個陌生人指使?
「我叫你站過去點,你沒聽見嗎?」女孩皺起秀眉,兩隻眼睛差點沒冒出火花來!
這時,阮宇彤終於想起自己在哪裡見過她了。
她就是那個詹可人!
曾經拍過拒絕煙害的公益廣告,形象應該是健康清新的她,想不到像個沒受過教育的太妹一樣。
原來這就是萬子夫的品味啊!
化著濃妝,穿著經過設計師巧手縫製的衣服,全身散發著濃郁的香水味……
不知道這種女人沒化妝敢不敢出門?
「你一年賺多少錢?」阮宇彤突然問。
「嘎?」詹可人正低頭點煙,被她這麼一問,差點沒點到鼻子上去。
「你現在當紅,一年光版稅,千萬元是跑不掉的吧!再加上廣告代言、演唱會等,趁著當紅這幾年,撈個上億元不是問題。難怪現今的小妹妹、小弟弟們,成天作著明星夢。」她自顧自的說下去,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在聽。
「要紅也要有紅的條件,像你這種嘛……」詹可人停了下嘴,輕蔑的瞄了阮宇彤一眼,又道:「再努力個三十年也紅不了。」
對於她的冷嘲熱諷,阮宇彤一點也不以為意,因為她早對刻薄的語言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百毒不侵了。
她點點頭,頗為贊同的道:「那倒是。你有副天生的好嗓子,這是上天賜與的禮物,會紅是理所當然。但是人民花這麼多錢來供養你合理嗎?你曾為你的歌迷做過什麼?曾為這個社會回饋過什麼了?」
詹可人一口煙吐在阮宇彤的臉上,好笑的說:「你這個神經病。我的歌迷愛看我,他們願意為我付出一切代價,他們以欣賞藝術的角度在愛護我、支持我。藝術當然是價值不菲的,這些都是我應得的。」
「藝術?」阮宇彤揚揚眉,淡淡的問:「貝多芬才叫藝術,莫札特才叫藝術,你這種靠包裝及商業手法宣傳的東西,可以稱為藝術嗎2一百年後,誰還會記得你這個人、你唱過的歌?」
「你這種小職員怎麼這麼沒常識!人長得醜就算了。心地還一點都不善良。活該你一輩子只能當小職員!」
「當小職員也沒什麼可恥的,至少我們不用應付光環褪去後的黯談生活。等你不紅了,走在路上被人指指點點,聽到路人的嘴裡念著:『看!那就是以前那個叫詹可人的歌星,不怎麼樣嘛!老唆!早就看膩了!』那時,不知道你的心裡有多狼狽?」
「至少我曾經存在過!」
「存在個三到五年,然後狼狽個三、五十年,真有價值啊!」
「你……你叫什麼名字?我要叫子夫教訓你一頓!我詹可人可不是任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傻丫頭,你等著丟工作吧!」
詹可人說不過她,惱羞成怒,忿忿的將抽了一半的香煙丟在地上,連踩都做得踩熄,讓煙頭自個兒在那兒苟延殘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