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知道小功沒亂動,而是酒的後作力開始發作,儀翎已經飄飄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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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輕盈的慢慢滑過窗欞,透過淡淡青蘋果綠的窗簾,一抹金綠投射在同色系的地板上,然後再以同樣的步調慢慢地爬到床邊,覆上兩雙交纏錯疊的長腳上。
儀翎掙扎著醒來,只覺呼吸沉重、滿身大汗,像被厚重的棉被壓了幾十層似的,接著她看到擱在胸前的一隻大手,這下終於弄清楚怎麼回事了——該死的韋博倫竟然壓在她身上!
大酷暑的,雖然房內開著冷氣,但以兩人密不透風的緊挨方式,冷氣斷然找不著隙縫鑽。
她沒有帶表的習慣,平常都是看自己房間內的掛鐘來看時間,現下她當然不是在自己房裡,她還記得自己昨晚到過哪裡、做過什麼,所以她還在小功家的客房內。
找不到掛鐘,於是她瞄了下博倫的腕表。
早上九點多了,難怪室內那麼亮,小功的房子以采光取勝,這個時間陽光早將房內裡裡外外都爬過一遍了。
她略施暗力,想辦開博倫纏在她身上的手腳,奈何無法如願,他把她當抱枕抱,簡直卡得死死的,好像怕她會溜掉似的。
「博倫,醒醒。」她以左手去推他的頭,在兩人都側睡而且面對面時,她也只能掙脫一隻自由的手。
「嗯……媽,讓我再睡一下。」他咕噥一聲。
聽到這一聲稱呼,儀翎只能用震驚來形容,她用力拉開他的手腳,不顧一切將他踹下床。
「哎喲!怎麼了……儀翎?」博倫痛呼,甩甩頭讓自己清醒些。
昨晚他也喝多了,雖然還不到爛醉如泥,但步履也蹣跚了,至少他知道自己沒法抱她進房間,還是半拖半拉才將她弄進房。
「你媽啦!你這個有戀母情節的混蛋!」儀翎氣得口不擇言。
「幹麼問候我媽!」即使平時對她極度忍讓,此時博倫也有點不高興了,畢竟他被踢下床在先,接著又有人問候他親愛的媽媽,就算是神仙也快活不起來,
「你還敢問?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叫我什麼?抱著我竟然還喊著你媽!你是不是還讓你媽陪你睡覺啊?」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才剛來台灣,平常在家都是我媽叫我起床的,我宿醉未醒,會叫錯也是人之常情。」他揉揉酸疼的眉心,頭疼啊!
「對啦對啦!反正你是獨子,離不開你媽,一輩子讓她照顧好了!」
相對於博倫,儀翎可是清醒的很,她是那種酒醉了什麼都不記得,酒醒了又不會有宿醉之憾的人,完全享受喝酒所帶來的樂趣。
在醉到迷迷糊糊之前,她還記得博佗帶了一瓶貴得要死的「皇家禮炮」來,讓她開心得不得了。
隨即,他也將紀悠蘭的事做了一番合理的解釋。
「說來冤枉,你口中的紀悠蘭變了那麼多,我根本就認不出來,只知道她叫Maggic,是我在一個餐會上遇到的,當時她還是別人的女伴,我們前後說不到兩句話,怎知她會跑去對你說些有的沒的。」
儀翎其實很好說話,只要她覺得合情合理,當下絕不會多作刁難,所以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想她當時心情真的不錯,還陪他跳了幾首貼面舞,現在回想起來多不甘心!真是便宜了他!
「你不要一早起來就跟我吵好不好?」博倫低著頭近乎哀求的道。其實昨晚儀翎已經醉得差不多了,那瓶「皇家禮炮」幾乎都是他和小功解決的,到現在他還覺得頭重腳輕。
「可以,」她很乾脆的點個頭,「我去沖涼了。」
她不跟他吵不是因為妥協了,而是深諳兩人心情都不好時吵架不但無任何建樹,還會導至嚴重後果,所以這只算暫時休兵。
儀翎可愛的地方就是她懂得什麼時候該適可而止,並且知道怎麼察顏觀色。
於是儀翎沖涼,博倫則爬回床上,躺回去繼續睡。
唉!宿醉未醒,圍哪!
待儀翎沖完涼出來時,博倫還是睡得跟死豬一樣,她狠狠的瞪著他,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五分鐘過去了,他仍然睡得香甜,完全感受不到她殺人般的目光!於是她憤然奪門而去。
哼!睡吧!看他這次要如何平息她的怒火!
博倫這一覺睡醒時已十二點多,還是被自己咕嚕咕嚕叫的肚子吵醒的。
醒時雙眼迷濛,一時還搞不清楚自己怎麼會在這裡,等他再清醒些,猛然想起稍早因為叫錯人又被儀翎削了一頓,這下慘了!
慘慘慘!連三慘!
第一慘:當然是叫錯人,不知會不會造成她對他母親的成見更深?
第二慘:酒醉誤事,美人在懷也沒能善用機會上下其手,這麼好康的事掉在他頭上,他竟錯過了!枉費他一世英名!
第三慘,人又不見了,這下叫他上哪兒去找?看來又得重複昨日的行程了。
第六章
該死的混蛋!讓他睡上一百年好了!
儀翎手握方向盤,臭著一張臉邊開車邊在心中暗罵。
她現在正在回桃園老家的路上,原本打算坐火車回家的,但想到假日很難買到座票,然後又要她跟一群人在一個既狹小、空氣又不流通的車廂內擠來擠去,想想還是算了。
這輛車是當初因工作關係而買的二手車,但為經濟考量,她已經將它「冰」了兩個月了,今天算是乘機開它出來跑一跑,免得日後機件故障動也動不了,想賣都難。
想不到今天運氣還真背,才轉錯一個路口,竟然找不到地方回車,就這麼一路越開越遠,後來就迷路了。
行經一處郊區,偶有零星的車流,這時遠遠看見一輛積架停在路邊,一個婦人頂著大太陽、綁著頭巾,戴著墨鏡站在車旁。
是車子拋錨了吧!她站在那兒不知多久了,就是沒有半輛車停下來問一下,再站下去說不定會中暑。
雖然世風日下,不少人利用假車禍、假拋錨事件來斂財,但現在是大白天,也不是在荒無一人的地方,歹徒應該不至於那麼囂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