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癡長了小妹數年,卻不如她那樣懂得誠實面對自己,真是慚愧啊!
連飲了三杯自罰的酒,不得不承認她的話的確為他紊亂的思緒找到一條出路。
「想來大哥已經知道出自己該怎麼做了。」白淨的臉上浮現一抹瞭然的笑,皇甫紫情明瞭自己今晚這趟並沒有白走。
欣慰之餘,她亦端起面前的酒杯,陪著皇甫紹天一口飲盡。
看來她真該找個時間好好的去認識一下她的大嫂,因為她相信一旦天哥對感情認真起來,雲初音絕對逃不出大哥的身邊。
而她又何時能夠牽引出那二愣子的心,感受到這兩心相許的喜悅呢?
向來冷情的心在憶及腦海中那抹身影時,亦不自覺的放柔了。
深吸一口氣,她將萬般的柔情悄悄放回心中,轉而把注意力放在自家大哥的身上,只願天下有情人,皆能終成眷屬呵!
日出雞啼,輾轉難眠直至清晨才好不容易入睡的初音,原本不想這麼早起身,畢竟家中長輩不在,並不需她請安,更何況她的身體狀況依然不是很好,但一思及還被關在柴房中的嫣翠,她是怎麼也睡不下去。
緩緩的自床上坐起,她思忖著待會兒要去找皇甫紹天,雖然再怎麼不願,但她總不能讓嫣翠代她受罪。
她苦思一夜,仍不能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麼,難道那夜的羞辱還不夠?或者是她不惜一死的出走又觸怒了他?她有萬般不解,只知道皇甫紹天是個殘忍又可怕的男人。
恨他又不得不去面對他的無奈,在她心中不斷的蔓延開來,但該做的事情卻依然得做。
唇畔泛起一陣苦笑,她收起所有的思緒,認命的下了床,正準備喚來打水的丫環時,門卻突然開了。
原以為來者是皇甫紹天,因為他是這個地方的王者,所以根本不會記得該敲門的禮節。
但她一回身,映入眼簾的竟是她心中掛念最深的嫣翠,一抹驚喜的微笑迅速取代唇角的苦澀。「嫣翠?!」初音驚訝的低喚一聲,只見嫣翠她端著一盆還微微冒著白煙的溫水,踏進房內。
「少夫人,早啊!」嫣翠利落的將水盆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然後擰了一條方巾遞給初音。
「你怎麼出來了?是誰放你出來的?」傻愣愣的接過那條方巾,初音有些不敢相信此時本應待在柴房中的嫣翠會出現在這裡。
「是大少爺放我出來的。」嫣翠依然帶著初時那抹充滿關懷的微笑,一邊回答初音的問題,一邊扶她坐下,然後拿起木梳,盡責的開始為她梳理黑緞般的長髮。
「是他?怎麼可能?」初音不相信地從銅鏡中望著站在身後的嫣翠,但見她用力的點點頭,再次肯定她的說法。
「真的是大少爺一大早差總管將我放出來的,總管還囑咐我以後要好好照顧少夫人呢!」
初音面無表情的接受了嫣翠的說法,但心中卻開始臆測皇甫紹天的用意,她尚未答應他的條件,他竟肯先放嫣翠出來,這可不是他一貫的作風。
這個問題在她的腦海中兜了一圈,卻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她只好放棄這個方向的思考。
反正皇甫紹天這個人一向霸道成性,而且做事壓根只隨自己的心意,既然現下已經不用去求他,她也樂得輕鬆。
就在她思緒神遊間,巧手的嫣翠已經將初音濃密的長髮梳成一個漂亮的髻,並且挑了根精緻的金步搖固定起來。
然後,嫣翠又開始忙著在初音的衣櫃中翻找,直到找著一件翠綠色的新衫,在初音還來不及阻止時,她便已經興匆匆的幫著初音換衣著裝。
雖然臉色還是略顯蒼白了些,但在胭脂水粉的陪襯和嫣翠巧手的裝扮下,初音終於擺脫前幾日的病態,回復成一個十足十的美女。
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初音皺皺眉頭,她一向不汪重打扮,更討厭盛裝之後帶來的累贅,所以很少用心打點自己。
就連以往身在青樓,她都只有些微的裝扮便待客了,從不曾多抹些胭脂水粉,總覺得太過虛假。
初音帶著一絲不解的看向顯得有些興奮的嫣翠,含笑問:「今兒個是什麼日子,有必要將我打扮成這樣嗎?」
嫣翠退後一步,欣賞自己努力的結果,忍不住要為自己的手藝和少夫人的美麗發出讚歎。「少夫人,你瞧瞧自己這樣不是精神多了。」
「今天又不是什麼大日子,何必這麼麻煩呢?」雖然不願掃嫣翠的興,但是初音著實不喜歡這樣刻意的打扮,抬手就要抽去顯得有些沉重的金步搖。
凡事簡單就好,外在的美麗並不能豐盈她的生命,所以她並不覺得外表有多麼重要。
「別抽!」嫣翠失望的開口想要阻止她拔去搖曳生姿的金步搖,但有人卻更快一步的以行動阻止初音的動作。
來人默不作聲的以眼神斥退站在一旁的嫣翠,將已經有些松離的金步搖插了回去。
「嫣翠,我不愛這樣的裝扮。」初音以為阻止她的是嫣翠,所以用無奈的口氣道。
但她沒料到的是,身後傳來的竟不是嫣翠的聲音,而是皇甫紹天那低沉且帶著讚歎的話語,「這樣的裝扮很美,為何不喜歡呢?」
他的聲音竄進初音耳中,嚇得她倏地回過身來,還因為動作太急,將銅鏡前的飾品一古腦兒全給掃落在地。
無數東西落地的聲響傳來,初音卻顧不及其他,眼見皇甫紹天就站在身前,而且兩人之間的距離還少得可憐。
她來不及思索他為何會在此時出現,一雙清亮的眸子左瞄右瞄,想要以最不突兀的方式拉大兩人的距離。
初音不否認自己怕他,因為他總是那麼殘忍的傷害她,所以看著他的眼神中有著掩蓋不住的驚懼。
皇甫紹天看出她想要逃離,他的唇畔露出一抹苦笑,但他可不會讓她如願,自從聽聞皇甫紫情的一席話後,他就已經下定決心,不管要付出什麼代價,他都要將她眼中的驚懼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