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繞了一個圈,經歷一場災難性的婚姻,她知道自己注定孤獨一生,但卻一點兒也不覺得可悲。
「如果在你看過大哥的另一面時,你依然這麼認為,我也不會多說什麼,但此刻你為何不自問你是不是真的瞭解他,在他誤解你的同時,你是不是也同樣的誤解了他?」
「就算是,那又如何?我們兩人在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之後,已證明不可能再有未來。」自嘲的笑容浮起,初音壓根不認為存在他們之間的結可以解開。
「你並不像是這麼悲觀的人,我多多少少曾自爹那兒聽過你的故事,既然你都能挨過父死母亡的苦難,我相信你一定有能力化解大哥對你的誤會。」
皇甫紫情沒有說出皇甫紹天早已後悔錯待她的事實,畢竟有很多事情該由當事人自己去做,她今天想做的只是鼓勵初音能再勇敢一次。
「我想那是值不值得的問題,而我不覺得你大哥值得我不顧一切的去得到他的愛。」初音沒有掩飾對皇甫紹天的恨意,明白的直說。
初音在皇甫紫情的眼眸中,看到比一般女人,甚至是男人還要多的智慧,所以她不想要欺瞞她。
「真的不值得嗎?或許你看到的只是他殘忍的一面,如果你能看到他的另一面,很多事情可能就會變得不一樣。就像大哥當初若能不只看你的出身,而多看看你的內涵,他應該就會發現你是一個多麼美好的女子。」
頗有深意的評論出自皇甫紫情的口中,初音很想相信皇甫紹天並不像她所想的那麼壞,但是……難呵!
她真的不能忘懷他對她的殘忍,和他總是睥睨一切的雙眼,很難相信這樣的一個男人會值得她爭取,再有與他幸福共度一生的想望。
「我想那是不可能的,或許因為你是他的妹妹,所以才會不瞭解他的殘忍。」初音苦澀的說道,是皇甫紹天教會了她恨。
所以她不認為自己在這麼憎恨一個人的情況下,還有任何一絲的可能去接受他。
皇甫紫情聞言唇畔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她知道初音已經被自自己的固執蒙蔽住理智,而這也是她今天會帶她來這裡的原因。
「很多事情你若不去做,就不會知道有什麼樣的結果。」皇甫紫情神情莫測高深的說。
「我並不這麼認為。」初音當然也很想相信她,可是在她的心底,她早已經認定那是不可能的。有很多事情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她早已從困頓的生活中學會這個道理,所以她一向不貪心也不奢求。
「你真的放棄了嗎?你看起來不像是這麼容易放棄的女人。」對於初音出人意表的固執,皇甫紫情皺了皺柳眉,顯然很不能認同。
「我只是認清自己所處的地位,而不去奢求罷了!雖然我明白你今天帶我來的用意,但這是沒有必要的,你大哥和我都清楚,我不可能改變我過去的身份,而他也不能改變他已經做過的事。」淡淡的回應她帶著些微責難的話語,初音並不覺得自己何錯之有。
她只想要平靜的過日子,不想再有太多的憎恨,也不想再有太多的憤怒,就這麼平平靜靜的度過一生。
「你甘心嗎?」皇甫紫情仍是不願死心,因為她很難忘懷昨夜皇甫紹天那帶著濃濃悔意的語調。她想讓自己的嫂子真正去認識大哥,他並不是真的那麼殘忍,只是習慣商場上的詭譎,所以不輕易以真正的情緒對人。
「甘心又如何?不甘心又如何?」初音喃喃自語,這已不是她能回答的問題了。
翩然的回了個身,初音不再多說,邁開堅定的步伐離去,她真的不想再和皇甫紹天有任何交集。
但才走不到兩步,面無表情的沈翼遙擋住她的去路,她靜立在原地一會兒,沒有回頭的朝仍站在身後的皇甫紫情道:「我以為你是個明理的女人,不會強迫我做我不願意的事情。」
「我……」總是淡然的神色中出現一抹的為難,皇甫紫情著實不願在這功敗垂成之際讓她離去。
她深信如果初音能夠看到大哥的另一面,必有足夠的智慧化去心中的恨意,轉而重新認識自家的大哥。
但就如同初音所說的,她一向沒有強迫他人接受什麼的習慣,正欲揮退沈翼遙時,身後突地傳來令人熟悉的低沉聲音。
然後那聲音褪去,跟著便是一群聲音猶稚的童音,琅琅的念著古代聖賢所留下來的智慧。
聽到那幾句讀書聲,初音堅持要離去的心突地被迷惑,那聲音是她至死難忘的鬼魅,雖然他此刻的聲音是那麼的溫和,但她依然不可能錯辨。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這兒又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會出現一群恍若稚兒的讀書聲?
從初音帶著猶豫的腳步中,皇甫紫情看出她的疑惑,乘機說:「你真的不想去探究事實的真相嗎?即使這個真相已然唾手可得?」
耳際不斷傳來的聲音阻止初音的腳步,一絲絲的好奇偷偷的在她的心間冒出了芽。
理智雖然告訴她該在最短的時間內離去,但不可否認的,皇甫紫情的問題真的困惑了她。
她停下離去的腳步,猶豫了好一會兒,終究是敵不過耳際迴盪的聲響所帶來的魅惑,緩緩的轉身迎上皇甫紫情那雙帶笑的眼眸,堅定的跟上她的步伐,往那不斷傳來讀書聲的院落走去,而此舉也注定她此生的陷落。
夕陽西下,經過一天時間的奔走,初音大病初癒的臉上夾雜一絲明顯的疲憊,但她渾然不覺,腦中迴旋的儘是今天一日的所見。
從最初的學堂、醫館,到最後的善堂,皇甫紫情今日帶著她走遍城中大大小小的慈善機構。
而每一家的創辨人皆是隱名稱號落天之人,就皇甫紫情所言,所謂的落天竟是皇甫紹天的字。這個事實帶給初音極大的震撼,在她的心中,皇甫紹天是一個殘忍而無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