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境地怪誰呢?其實誰也怨怪不得的。
要不是她不想離開疼愛她的爹親,一再要爹回掉上門說媒的人家,又怎會落得今日的下場呢?
鎮裡的第一才女成了祭拜年獸的祭品,好平息年獸的憤怒,拯救全鎮的人免於不幸的命運。
呵!想來命運真是可笑得緊,她原意不想離開爹親,想在爹親有生之年好好照顧他老人家,可偏偏天不從人願,只怕她這一嫁,父女倆注定不會有再見之日了
如果她早早出嫁的話.那麼事情是不是會有所不同呢?
這樣的問題突地竄人她的心房,但她甩了甩頭,想要除去腦中的思緒,事已至此,萬不能回頭,她嫁給年獸是全鎮的人的決議,她縱是萬般不願,也得顧及爹與二娘啊!
「小姐,別拒絕我們,好嗎?」望著小姐的背影,詩情軟聲的求著。「只要能跟在小姐身旁,我們不怕。」
「別再說了,何必白白去送命呢?如果你們真有心的話,就留在高家,好好幫我照顧我爹,他的年紀大了,而二娘又……唉!總之在我上山後,爹就要拜託你們了。」
一她這一走,其實也沒啥牽掛,反正除了爹親和詩情、畫意之外,只怕也不會有人牽掛著她,她就是怕等她一走,二娘平日就盛的氣焰會更加的肆無忌憚,所以才出言拜託詩情和畫意照顧著爹親。
三雙互相凝硯的水亮明眸,在離別即將到臨的這個時刻,全都佈滿幽幽的水氣,這其中究竟是包含了多少的不捨與不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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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老爺……你可得想清楚啊!你要真這麼做了,高家往後是要如何在東鎮上立足啊!」
晴兒的二娘趙姨娘的話聲未落,晴兒房門已然「砰」地一聲被人推開,只見一身材矮胖,但卻滿臉慈愛神情的男人衝到晴兒的面前,情緒略顯激動的一把攫住晴兒的手臂。
「晴兒,你逃吧!逃得遠遠的,這樣就不用給『年』那種怪獸做新娘子了。」
晴兒還來不及對爹的話有所反應,趙姨娘一聽到高老爺的說法,心下不由得一驚,隨即呼天搶地的高喊起來——
「老爺,這怎麼行呢?要是晴兒逃了,鎮裡的人怪罪下來,別說我們的買賣做不下去,只怕這東鎮我們也待不下去了,更何況你就算不為我們自己想,也得為東笙和蘭晴想想啊,他們可也是你嫡親的孩子啊!」
開玩笑,她好不容易等到機會,才能將高晴兒這個死丫頭弄出高家,徹底的絕了自己的後患,她怎麼能讓這個死老頭破壞她的一切。
最近不知為了什麼,鎮裡的牲畜無故暴斃、失蹤,不時夜裡還有怪聲發出,使得人心惶惶。她借此機會,在鎮民未找出原因前,先開口嫁禍給年,並指出要以才貌兼具之閨女來祭年才能平息,鎮民們對這樣的說法深信不移。
她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要除去自己的眼中釘、肉中刺,如今老爺一句話就要壞了她所有的大事,她又怎麼能夠甘心,於是她加大聲調,甚至還故意在眼角擠出幾滴眼淚。
「老爺!雖然你一向比較疼愛晴兒,可是難道你就真的不顧東笙和蘭晴了嗎?」
「夠了!」怒瞪趙姨娘一眼,高天生難得的端起一家之主的架子,斥喝著正做戲的趙姨娘。「你別胡說,他們每個都是我疼愛的孩子,也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能眼睜睜的讓晴兒去送死。」
「難道你就忍心讓東笙和蘭晴因為這樣的決定而被迫離開故鄉嗎?」趙姨娘不甘示弱的反問。
她的話令高天生有些啞口無言,「這……」
「老爺,這一切只能怪晴兒人美但命薄,怨怪不得其他人,如果她願意早點兒出閣,不也就不會碰上這事了嗎?」
趙姨娘應起話來理直又氣壯,若非她眼角還掛著的那幾滴淚,旁人真要以為她方纔的呼大搶地只不過是一場夢裡了。
「不管怎麼說,我都不能送晴兒去虎口。」高天生大袖一揮,臉色一沉,擺明這事已成定局,他已決定不計一切代價讓晴兒去逃命。
「爹!」一直靜默著立於一旁的晴兒終於開口,但高天生的話早讓站在一旁的她熱淚盈眶,所以只是喊了一聲便因硬咽而說不出話來。
高天生看了晴兒一眼,慈愛的握住女兒纖細的手,望著女兒那酷似亡妻的面容,心忍不住疼的一抽。「好孩子,爹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爹!您來瞧瞧,這是女兒繡的嫁衣,美是不美?」顧不得眼角閃現的淚光,晴兒故做輕快的將高天生往繡架旁拉,拿起上面佈滿精美繡功的乳白色緞子,像個討糖的孩子般問道。
「美!晴兒繡的東西一向美。」沒瞧上晴兒手中那件不同於尋常的嫁衣一眼,高天生得意的讚美道,但他隨即又自晴兒的手上將那件嫁衣搶過,然後一把將之扔在地上。「可它已經用不著了。」
「爹,這可是晴兒的嫁衣呢,我明兒個就要成親了,怎會用不著?」彎下腰撿起嫁衣,晴兒將衣服細細的折好,眼神中閃現的是一抹堅決。
『「傻丫頭,爹不會將你獻給年獸的,今晚趁夜你就逃吧!逃得愈遠愈好。」輕撫著晴兒細緻的臉龐,將那烏溜溜的瞳眸、紅艷艷的菱唇、細緻秀挺的鼻樑全都映人腦海中。
晴兒這一逃,許是永世都不能再相見了,所以他得好好的記得女兒的長相啊!
「爹,女兒怎麼能逃呢?二娘說的對,我不能因為自己一個人而拖累了大家啊!」睛兒的性格一向溫婉且認命,既然嫁給年獸是她的命,即使再不願她也會接受。
「是啊!是啊!晴兒說的有道理。」嫁進高家將近十年的時間,這還是趙姨娘頭一回認同晴兒說的話,她忙不迭的應道:「我們高家在此落地生根已然十數代,怎麼能因為晴兒一人而離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