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清靈那尖銳到了極點的話語,簡直已經把他形容成極端不入流的人物,兩人身後頓時響起陣陣的抽氣聲。
倒是刑蔚中卻仍是面不改色,模樣依然一派的輕鬆,「從來不曾承諾,何來言而無信?」
表面上看起來,他似乎完全不在意她的指控,可若是心細些卻能自他環在胸前卻緊握著的手,感受到他那渾身緊繃的怒氣。
「你敢說你不曾向我下戰帖,並千方百計的阻止我嫁進君家?」
「我的確這麼做過,而且往後,只要妳沒嫁入君家一天,我就不會罷手。」他大大方方的承認,教宮清靈忍不住咬牙切齒。
「你以為這件事還有你置喙的餘地嗎?」她抬著頭驕傲的笑問。
「若是妳以為這樣就穩操勝算,那只怕妳要失望了。」
「你還想幹什麼?」宮清靈簡直不敢相信他的固執,他就真的這麼見不得她好嗎?
但除了不敢置信之外,他的執意阻撓也讓她的心中莫名地泛起了一絲絲的疼,又或者在他的眼中,她就真的那麼一無是處,真的那麼沒有資格可以踏進君家?
這樣的想法,讓她的心隱隱苦澀。
「有些事做了就該承受後果,妳若是問心無愧,又何必管我要做什麼?」
刑蔚中知道自己不會放棄,雖然這樣的執念來得可笑。
意識到他們之間的針鋒相對和他的苦苦相逼,已經讓週遭看熱鬧的百姓們開始議論紛紛了。
宮清靈只好先鳴金收兵,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勉強泛起了一抹笑,對著刑蔚中說:「過往的事就一筆勾消了吧!怎麼說將來咱們也可能成為一家人,所以……」
「我跟妳絕對不會是一家人!」他字字清晰的緩緩說完後,旋即轉身離去。
只留下宮清靈一個人尷尬的站在原地,方纔那種在台上接受表揚的喜不自勝早已蕩然無存。
***
「砰」地一聲巨響,在深寂的夜半顯得特別清晰。
刑蔚中一腳踹開了那不堪一擊的門板之後,便大刺刺的穿過地上那些殘屑,旁若無人的走了進去。
像是完全沒有聽見床簾裡傳來的輕喘歎息,他一雙利眼直勾勾地往床榻的方向瞧去,那眼神彷彿犀利的足以穿透厚重的床簾。
終於,在這一連串大的足以吵醒死人的破壞之後,床簾被輕輕地掀開了一個角,並從那個角落裡露出了雙冒著火的幽眸。
君少恩憤怒的眼神筆直的射向表弟,心裡兀自盤算著自己該要掐死他,還是捶死他。
難道他不知道擅闖人家的寢房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尤其是在深更半夜,男人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之際。
「我知道你很火,我比你更火。」先發制人似的,他對於君少恩的怒火不閃不避,反而直接迎了上去。
「你……」望著地上那一地的門板碎屑,不用刑蔚中聲明,他也知道他很火,深知他這個表弟不是沒脾氣,只不過向來隱忍,可一旦發作,那怒火便足以排山倒海。
暗歎了口氣,君少恩認輸地說:「你可以先出去等一下嗎?」
明顯是句商量的語氣,可是正處於怒火之中的刑蔚中哪裡理會得了那麼多,直接一個「不」字就扔回給了他。
君少恩無奈之餘,只好再退一步。「那你在這等一下,可以嗎?」
終於,萬般的懇求得到了刑蔚中的點頭,他忙不迭地縮回了厚重的床簾後,便又是一陣細喃和騷動。
彷彿早已算準了刑蔚中的耐心有多少似的,就在他僅存的耐心即將耗盡之際,君少恩這才又小心翼翼的將床簾拉開了一條縫隙,然後閃身而出。
就在刑蔚中即將發難之際,卻又見君少恩轉身,小心翼翼的拉攏著床簾,那姿態彷彿就像是裡頭有啥寶貝怕人發現似的。
望著他這一連串怪異的舉動,刑蔚中忍不住皺起了眉,心中暗暗尋思--不過就是一個女人罷了,他見過的還算少嗎?況且他們是兄弟,有必要藏的那麼小心翼翼嗎?除非……
心中的思緒一閃而過,刑蔚中的臉色倏地變得鐵青了起來,血液中的酒精快速沸騰著。
「這麼大費周章的踹開了門,一定有什麼事吧?」沒有發覺眼前那鐵青到了極點的臉色,君少恩甚至沒有責備他那魯莽的舉動,反而略帶一絲縱容地問。
「我想問你,為啥幫著宮清靈作弊?」儘管心中那莫名的怒火奔騰,但刑蔚中卻聰明的選擇了不動聲色。
「以宮君兩家的交誼,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出這麼大的醜。」
君少恩說的冠冕堂皇,可他卻壓根就不信。
「只是這樣?」刑蔚中的語氣充滿了質疑,很明顯的他並不相信表兄的話。
「要不,你以為我該給你什麼答案?」君少恩蹙眉反問。總覺得自從來到宮家之後,蔚中的舉動就愈發奇怪了起來。
他搖了搖頭,抿著唇說道:「我不知道,所以來問你。」
「那我只能給你這個答案。」君少恩兩手一攤,一副沒轍的模樣。
「那是你唯一願意給的答案,不是你唯一能給的答案。」刑蔚中緩緩地朝地踱近。
「不,那是唯一的答案。」搖了搖頭,當兩人的距離逐漸拉近,君少恩的鼻端立時竄進了一陣濃濃的酒味。
兩道劍眉才皺起,正準備問問他是不是跌到酒缸裡去時,原本緩緩踱近的刑蔚中,突然以迅雷之姿出手攻擊。
完全沒料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動,在促不及防間,君少恩雖然狼狽的格開了他襲來的掌,但卻來不及阻止他的另一隻手一把扯住床簾。
毫不猶豫地一把拉開,當被隱藏在裡頭的那張臉龐清楚映入刑蔚中眼中時,他愕愣了住。
「該死!」忍不住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低咒了一聲,君少恩一把奪回了握在刑蔚中手中那床簾的一角。
然後鬆手任那床簾再次將受驚的人兒安安穩穩的圍在其中。
「你……」本來欲破口大罵的情緒,在見著表弟活像是中了咒術的木偶人僵立一旁時,他那長串的責罵也出不了口,只化成無可奈何的低問:「你究竟在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