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她花了一輩子的時間追尋他的愛,這次或許該換他來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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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牆、白色的床、白色的被褥,這清一色的白彷彿能將人的生命力全部剝除似的。
行色匆匆的夕顏剛下飛機,甚至來不及回家,便急著到醫院。
她無聲的站在床頭,膽戰心驚的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大哥,心疼的淚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滑下。
彷彿是被她那幾不可聞的啜泣聲給驚醒,歐陽天柳緊閉的眼睫震動了下,而後微微的張開。
「咦?!」乍然看到心頭掛念的妹妹站在自己的病床前,他隨即吐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方淨她還是把你叫回來了。」
「大哥!你怎麼可以這樣?為什麼不告訴我?!」夕顏低喊一聲,眼淚隨即狂流而下。
當她在飛機上時,她總是為著自己的自私而自責,想到大哥為了她的幸福這麼努力,而她竟然什麼都不知道,甚至還怨過、怪過大哥的強制,她的心便疼得有如刀割。
撐著虛弱的身軀,歐陽天柳掙扎著坐起身,然後張開雙臂,任由夕顏帶著淚水撞進他的懷中。「傻丫頭,哭什麼?」
「你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什麼都不說?」雖然明知道答案一定會讓自己更加心疼,可是她卻仍然執意要得到一個答案。
微微的歎息一聲,原本他以為這趟去台灣,夕顏會長大些、成熟些,可沒想到還是那麼的孩子氣。
這樣的她是那麼的讓人掛心,如果不把她托付給東方向晚,難道真放任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活在世界上嗎?這樣他怎麼能放心呢?
「我若是說了,你便不會安心的去台灣,若是你不去台灣,我又怎能在我有生之年看到你有個幸福的歸宿呢?」
聞言,夕顏更是淚如雨下,原來一切都是為了她,都是為了她呵!
可是這樣的為她著想,教她怎麼能夠接受,如果不是方淨姐的那通電話,她甚至不會知道大哥有病,如果她來不及見他一面,那……
想到這裡,夕顏又氣又急的以手背抹去淚水,半是心疼、半是指控的說道:「大哥,你好自私!你這麼做,你的遺憾是沒有了,可是我的遺憾呢?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我沒回來,那對我來說是多大的憾恨?」
「傻瓜,你終究不是回來了嗎?看到你很好,我也安心了。」
一直以來,夕顏便是他的責任,而現在他希望他的責任已了,能換個人來接手,但他怎麼看就是看不到那個值得他托付的男人,於是朝夕顏問:「東方呢?他怎麼沒來?」
「他還不知道。」
「難不成你沒告訴他,就自己跑回來了?」歐陽天柳挑高眉頭,有些不贊同的看著夕顏。
他可不是真的隨隨便便就讓夕顏回台灣,他可是有周全的準備,所以對於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東方向晚終於也對她動心,只不過夕顏還在氣他執意為她安排相親的事情,所以故意不理會他。
本來他以為這件事很快就會雨過天晴,可是怎麼也沒料到,東方向晚竟會讓夕顏一個人回來美國,難不成這期間又出了什麼岔嗎?
「我幹嗎要告訴他?他又不是我的什麼人。」看著大哥不贊同的眼光,夕顏不服氣的嘟起嘴,咕噥的說。
「別告訴我,你在台灣待了三個月,還沒有任何的進展,怎麼我們歐陽家的女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有魅力?還是東方向晚那傢伙該死的瞎了眼?」
沒有忽略夕顏在提到東方向晚時眼底那抹遮不住的神采,歐陽天柳視而不見的故意打趣的說。
「大哥!」夕顏不依的低喚一聲,其中的嬌羞已然顯而易見。「難不成你真的那麼急著把我推銷出去?」
「是啊!」歐陽天柳正色的應道。「不趕快把你推銷出去,我怎麼能安心的離開呢?」
「別……別說!」幾乎是恐懼聽到「離開」這兩個字,夕顏伸手摀住歐陽天柳的唇,不讓他說這些喪氣的話。「你別以為可以將我隨隨便便的推給別人,我告訴你,我可是纏定你一輩子。」
「傻話!」食指微曲,輕敲在夕顏光潔的額際。「你以為哥哥能養你一輩子嗎?小心你未來的嫂子也不依。」
知道夕顏不愛聽他說喪氣的話,所以他索性不講,順著她的玩笑話說下去。
「方淨姐才不會不肯呢!她可疼我呢!」這是一種試探,夕顏承認,可是誰教他們要秘密戀愛,連她都瞞住,所以她只好當起刺探他人隱私的小人。
「方淨她……」果不期然,一提到秦方淨,歐陽天柳的臉色便黯了下來。「她和你一樣是個對感情很執著的女人,所以她和你一樣讓我放不下,只是我怕我真的沒辦法再繼續照顧她,所以你得幫我,好嗎?」
「哥,你可以自己照顧她,我們都要有信心,不是嗎?」握著那雙寬大的手,夕顏不停的為他打氣。
「傻瓜!如果可以,我當然希望能夠看著你穿白紗,也看著方淨為我穿白紗,但只怕真是不允許了。」
這陣子,他的情況愈來愈糟,他有預感自己的時間不長了。
「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看到我們穿上白紗,如果我讓你的希望實現,那你也一定要答應我,要有信心,有我和方淨姐陪在你的身邊,我們不會讓任何人帶走你的。」
「可惜東方沒來,要不然我就能把你親手托付給他了。」
「誰說我沒來?」突然間,一記低沉慍怒的聲音傳進病房,東方向晚一身風塵僕僕的出現在病房門口。
夕顏和歐陽天柳同時一怔,眼光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落在門口。
只見不該出現在此的東方向晚倏地出現在門口,雙眸中蘊含怨怪的眼光筆直的射向守在床畔的夕顏,跟著大步的走向她。
夕顏倒抽一口氣,忍不住蹲下身,藉以逃避東方向晚憤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