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置信!
咀嚼了一半的蛋糕被遺忘在意泠的檀口中,忘了吞下。
幾乎是被嚇著了似的,她瞠大了眼,張大了嘴,瞪視著西門端以著極為熟練的動作,將所有的材料依照順序一樣一樣的放入鐵盆中拌勻。
然後又俐落的將拌好的麵糊全都倒進模型之中,跟著進烤箱、調溫度、定時間,一氣呵成。
初時,她還能夠像是在觀賞馬戲團表演似的冷眼旁觀,並以中看不中吃來安慰自己。
可是當那一陣陣的香味自烤箱中傳出,她就變得有些不安。
雖然如此,但她仍勉力自持,讓與西門端相交的視線流露出一抹既濃且重的不信任與不屑。
不過,西門端也不多說,逕自為他的起司蛋糕努力著。
半晌後,烤箱響起當地一聲,提醒著在場的兩人,這場賭注的關鍵已經成型。
即將大功告成,西門端終於從做蛋糕的專注中,抽出了一點心思投往愣在一旁微張小嘴、大睜圓眸的意泠。
他志得意滿的一笑,甚至還「好心」地提醒著她,「喂,小心別噎著了。」
「誰……誰會噎著!」臉頰倏地漲成了紫紅,反駁的話才說完,那塊本來安好無事待在她口中的蛋糕就這麼順勢一滑——
然後硬生生的卡在喉頭,幾聲劇烈的咳嗽不斷竄出她的唇。
「咳咳……咳咳……」意泠咳得驚天動地,但西門端卻是好整以暇的看著她難過的乾咳。
直到他認為她受夠了教訓,才好心的端來一杯水遞給她,嘴裡還氣死人不償命的數落著,「就說叫你小心些吧小女生就是小女生。」
「你——」很想有骨氣的撇過臉,可喉頭難受的感覺卻讓她只能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很沒骨氣的接過水杯。
一陣甘霖滑過喉間,將梗住的甜膩衝下,意泠這才好不容易將那彷彿是要叛逃的心肺給留在原地。
回復正常的她忍不住又瞪了西門端一眼。
該死的!只要一碰上這個男人,她就倒楣透頂,所以她絕對不會讓他來掌管媽咪留下的咖啡屋。
「好些了?」其實他也不是這麼沒良心的,梁子結下是一回事,但他還是仔仔細細審視著她,確認她的安好。
「還死不了!」
「那……」真是好心沒好報。西門端無辜的聳了聳肩,正準備說些什麼,誰料到喘過氣來的意泠卻先一步開口——
「別拖拖拉拉的浪費時間,先把你的蛋糕拿出來吧!」她已經迫不及待想將他給轟出去了。
「好吧。」既然對手要求早死早超生,他也沒有 什麼損失。
幾個大步來到烤箱之前,他彎身將烘烤成金黃色的蛋糕給取了出來,霎時陣陣濃郁的香味環繞四周。
「服氣了嗎?」將蛋糕置於她眼前,望著烤得完美無缺的成果,西門端得意揚揚的問。
「哼!顏色漂亮有什麼用,搞不好只是重看不中吃。」毫不遲疑的潑他一大桶冰水,現在可還不到認輸的時候。
「色香俱全,現在只剩味了,我一定要讓你輸得心服口服。」他邊說邊拿刀子將蛋糕分割成十塊完美的三角型,並將其中一塊盛在盤中遞給她。
意泠接過,心裡卻早就已經打定主意要昧著良心說話,就算是天下的美味也要批評成難吃的豬食。
銳利的雙眸彷彿早已洞悉她心中的想法,西門端在為自己盛蛋糕的同時說道:「唉!這該認輸的時候就要認輸,為了維持比賽的公平性,我不介意請幾個路人來當裁判。」
「你的意思是我會昧著良心說話?」她氣惱的反詰。
他則是輕鬆以對。「說是昧著良心未免太過沉重,我只是提醒你言要由衷。」
人家的話說得頗有道理又無懈可擊,意泠憤然之際,卻也只能發洩似地大張著口狠狠咬下一口蛋糕。
那入口的香滑濃郁,與方纔他提來的蛋糕相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她震驚得瞠大了眼,要不是她在他做蛋糕時,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她還真要以為他不知用了什麼方法作弊。
「怎麼樣?」從她的表情,西門端便能肯定自己努力的成果非凡,但他仍揚眉問道。
「不……不怎麼樣!」這真的是昧著良心說話了,就連意泠都很難說服自己相信她話裡的公平性。
哼,來這套!拜託,他西門端怎麼說也是在商場上風裡來、水裡去的人物,怎會輕易相信她的話?!
只見他並不反駁意泠那不正確的評語,逕自端起盤子,慢條斯理的扒了一小塊蛋糕入口。
在確定口中的滋味並無半點差錯後,他二話不說的端起整塊蛋糕轉身往外走。
意拎搞不清楚他要幹麼,但仍步向前扯住他的衣袖問:「你要幹麼?」
「去找裁判啊!既然你說不好,我又覺得好,那麼我想找幾個公正人士顯然是必須的。」
「啊?!」挫敗的望著他那堅定的眼神,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倏地湧上心頭。
要真讓他去找人來試吃,那她還有什麼戲唱?於是想也沒想地,她雙手大張的擋在他面前,嬌嚷的命令已經脫口而出——
「不許去!」
斜挑著眉,西門瑞不語,只是居高臨下地睨著她,眼神中充分表明——只要她不說實話,他絕對付諸行動的決心。
「這……這……」說好也不行,說不好也不行,意泠完全陷入了兩難。
兩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肯讓誰,這絕對是一場意志力的戰爭……
* *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西門端依然斜睨著意泠,而她的手依然堅持扯住他的衣袖。
誰也不肯讓上一分,直到……
「咦,怎麼這麼香?」一記低沉的嗓音竄人兩人之中,西門端依然面不改色,但意泠的眸中卻竄出一絲驚喜。
呵!幫手來了。
當風流雲的身影映人兩人眼簾,意泠大喜過望,倏地放開手中那截衣袖,一蹦一跳的奔向他。
一把扯住了他的手,她挑釁似地瞪了西門端一眼,這才湊到風流雲耳際說道:「流雲哥,你幫我把他打發走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