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她雙腳在半空中蕩啊蕩的,管仲寒一顆心也跟著提到了喉頭。
「小丫頭,你在那兒幹麼?」他聲音緊繃,除了對她的出現感到詫異之外,對於她那危險的舉動也很憂心。
「我找你啊!」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眨巴眨巴的,霏霏理直氣壯的說:「那天你不是說會來找我,可是我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你,守門人董山怎樣也不肯放行,所以只好要琴棋書畫她們偷偷找來梯子,趁大伙不注意之時讓我爬牆啊!」
爬牆?!這丫頭的說法恁地曖昧,但管仲寒可沒心思理會那麼多。
他現在只擔心她若是一個不留神,從那麼高的牆上摔下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小丫頭,你先下來。」微微板起了臉,他命令道。
「嗅!」她應了一聲,聽話的正準備下去,可問題來了。「管大哥,這兒又沒有梯子,我下不去。」
「下不去就從另一頭下去!」忍不住揉起微微發疼的額角,他銳眸緊盯著她,生怕有個萬一。
「不行!」沒料到,霏霏竟然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他的提議。「我一定得和你商量件事。」
「要不然你……」雖對於她的固執有些頭疼,但他仍捺著性子勸道:「要商量事情不用這麼賣命,你先下去,我明天去找你。」
霏霏搖搖頭,又搖搖頭,一張小小的櫻唇嘟得老高,「騙人,你上次也說要來找我,可也沒有。」
在書院裡被磨練了幾天,受不了的她今兒個可是下定了決心,就算磨也要磨到管仲寒答應她的請求。
而且好不容易才躲過方山長的緊迫盯人,她可不能下把握機會。
「那……」管仲寒正要提供她另一個辦法,可誰知話還沒有出口,她已經先一步的喊道——
「管大哥,要不你接住我!」話聲剛落,一抹翠綠色的身影已經一躍而下。
天啊!他的心為霏霏的莽撞漏眺了一拍,連忙足尖輕點,竄身上去將她給旋進了懷裡。
一待兩人安全落了地,他小心翼翼地將她給輕放開,旋即揚聲低吼——
「你這個瘋丫頭,知不知道這樣做很危險?要是我沒接准,你要不就缺胳臂斷腿,要不就少條小命,你……」幾乎被嚇壞了的他鐵青著一張臉,瞪著她。
這樣嚴肅的管仲寒是霏霏從來不曾見過的,在她心目中,他臉上總是漾著一抹溫暖的笑容。
如今見著他這兇惡的模樣,她難免有些畏懼,但仍囁嚅著試圖解釋,「我只是相信你會接住我嘛!」
那是一種沒來由的信任。
雖然她與管大哥相處的次數用五隻手指都數得出,可是她就是莫名的相信他。
尤其是在白鹿書院遇著他的剎那,她更是莫名其妙的產生一種安心的感覺。
也就是因為這樣的感覺,她才會偷偷溜過來找他。
「你……」一句話,霎時讓管仲寒的火氣消了大半。
這真是太神奇了!就連他也不解自己為什麼聽到這句話,怒火就霎時鳴兵收金。
是因為她的信任嗎?
「那要是我接不住呢?」他緩了緩語氣,提醒她另一種可能。
「不會的。」想也不想地便說道,那是一種不需用言語表示的信任。
「你這丫頭!」沒轍了!
對這丫頭的天真壓根完全沒轍了,她的信任就像一道清冽的泉水,緩緩滑過了他的心間,舒人心脾啊。
拇指與食指曲成弓狀,輕彈上她小巧的鼻頭,惹來她的嬌呼,也惹來了他臉上疼寵的笑容。
「說吧,你這麼急著找我有什麼事?」
「我……我……我……」說到這個,霏霏倒是語塞,完全不知如何啟口,只是臉上泛起了一陣可疑的紅潮。
「這夜深了,你要不說,我可要去休息了!」對於她那嬌羞的模樣,管仲寒眸中閃過一絲好玩。
話聲一落,他真的轉身就走,可心中沒數上三下,手臂已經爬上了一雙透著焦急的小手。
「管大哥,別走!」她急切的低呼。
「怎地?還有話說。」他明知故問。
「那……這個……」顯然要出口的話行些難以啟齒,霏霏的小手在他那寬大的衣袖上捲了又捲、旋了又旋。
終於管仲寒的大手覆上了那柔若無骨的小手,將她帶往一旁的八角亭坐定。
「傻丫頭,有話就說,和管大哥還需要客氣嗎?」
面對他溫柔的神情,她深吸了口氣,終於下定了決心,「管大哥,其實我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說吧!」管仲寒毫無二話的接口,事實上不管她要求的是什麼,他都會盡力幫她達成。
「就是……你可不可以幫我和仲陽哥哥說說,別讓我去參加什麼品蘭會了。」
「為什麼?」舌尖泛起了淡淡的苫澀,但他仍選擇忽略。
「嗯,學那些東西好累,我學不會。」霏霏一臉的沮喪,語氣也顯得氣悶。
每天排得滿滿的課程對她來說是一種折磨,過慣了傭懶閒散的日子,也愛上了傭懶閒散的日子,她討厭這樣忙碌的生活。
「既然累了,就不要學了。」不經意的掃見她眼眶底下的黯沉,管仲寒心疼的說道。
「我是很想不要學,優優閒閒的過日子不挺好,可是、可是……被退婚……很丟臉!」沒有瞧見管仲寒臉對於她的散漫有一絲鄙夷,霏霏囁嚅地繼續說:「而且,娘說如果我被退了婚,那就可能一輩子都嫁不出去了。」
「這是不可能的。」他很是肯定的否決了這樣的「可能」,並且探手以著極度憐愛之姿輕撫著她眼眶下那片黯沉。
「你這丫頭既天真又可人,怎會嫁不出去?」
就算別的男人會都這般地沒有眼光,可至少也還有我啊!
望見她眸中那不經意流洩出的沮喪,他幾乎激動得要將這句話脫口而出,但理智卻讓他仍是選擇丫隱藏。
「怎地不可能,像那咱們城裡東街角那個張府的千金,不就因為被退了婚,從此以後乏人問津,年過二十六、七還嫁不出去。」她嘟嘟囔囔著,顯然對於被退親的後果很是憂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