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別只顧著打電動,你也吃點餡餅好不好?」潤雅的聲音聽來頗有幾分求助的意味。
起居室裡,紗紗目不斜視,盯牢了電視螢幕,看也不看旁邊一眼。
「不要!我吃梅子就好。」
「哦!」
「柳小姐,你吃嘛!我這是特地帶來給你品嚐……」才不是要給那個沒胸沒屁股的凶婆娘享受。
「那個黃什麼的,請你好心閉上嘴,我沒見過比你更聒噪的男人。」
紗紗一句話,刮得黃先生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潤雅,我渴了,去泡杯茶給我喝。」紗紗抬手伸展一下,隨即又握住遊樂器不放。
潤雅馬上站起來往廚房走去。
黃先生心覺有異,也趕緊跟了過去。
「為什麼紗紗小姐吩咐一聲,你就要馬上照辦?」他狀似申冤地為她出氣。
說句實在話,潤雅也被他煩得想跳腳,只是「請你走開」這句話對她來說,竟是如此難開口。
她從鐵罐取出茶葉,放進茶壺裡,轉身燒水。
「因為她是小姐啊!」她漫不經心地答。小姐有令,焉能不從?
「她是『小姐』,難道你就不是『小姐』嗎?」黃先生迷惑。
潤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她是我的小姐,我是她的女傭啊!」
「女傭?」啊,懂了。
原來柳小姐的「小姐」,是稱謂;紗紗小姐的「小姐」,是身份,兩者大不相同。
黃先生從後頭看著她。
女傭是吧?
那就沒什麼好顧忌的,那套追求把戲可以免了。他心裡已有了全新的計畫。
☆ ☆ ☆
「走吧!柳小姐,我們到外頭去散步。」
傍晚時分,夕陽掩在雲層中,漸漸西下。
也許身在山中,才會察覺到天色暗得特別快。
黃先生黏著潤雅不放,見她一個下午都陪紗紗耗在起居室裡,苦無手來腳去的機會,遂提出建議。
「我得伺候小姐。」潤雅很快地回答。
她不知道該怎麼把黃先生請出去,但只要一提及自己的使命,態度就會變得堅定。
「伺候什麼?她自己就玩得挺開心的呀!」一嗤。
「這是我的職責,要時時刻刻注意小姐的需要。」她認真地說道。
「我們只是到附近走走,有什麼關係?」黃先生不屈不撓。
「我怕小姐會有不時之需。」她只能緊咬著這個藉口不放。
「散步頂多耗去半個小時,我保證一下子就送你回來。」
見他說得那麼委婉,態度又順應她的話勢而軟化,潤雅找不到理由反駁了。
「小姐?」她怯怯地請示紗紗的意思,希望她出面擋一下。
「我什麼都不知道,去問大哥。」她不耐地擺擺手。
問大少爺?
想到他一整個下午陰鬱的神色,連她送咖啡進去時,都可以感覺到他的眼神降到零下7℃,莫名其妙地把她凍得直打寒顫,她就打消請示的念頭。
「一下子就回來?」她遲疑地問。
「一下子就回來。」黃先生爽快地答,眼神閃爍了一下。
書房裡,原本坐立難安的歐陽潛突然站起來,在檜木地板上踱來踱去。
淡淡的木質清香,再也無法寧定他的心神。
潤雅套了件長袖襯衫,在黃先生半推半拉之下,走出別墅。
走往更高的山區,有一條杉木鋪成的森林小道,小道兩旁種著各式各樣的花草樹木,大白天裡看來清爽靜雅,近夜時分,卻是一片黑壓壓。
潤雅一出門,便先協議道:「黃先生,我們在這附近走走就好。」她想了個藉口,囁嚅說出。「我還要回去做飯。」
「好啊!附近走走就好。」他跟著附和。
可是他卻埋著頭,一直往前走去。
潤雅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硬著頭皮跟在他身後。
奇怪,真的很奇怪!
不知道是不是偏心問題,她總覺得大少爺的背影看起來就很端正,安全感總會油然而生,但黃先生卻全然不是如此。
會不會是她多心了?
天際漸漸攏上濃黑的雲彩,小道周邊也陷入黑暗,她每走一步,心頭便多不安幾分。
終於,她鼓起勇氣開口。
「黃先生,我們往回走吧!不要再前進了。」
「到前面去看看,我聽說那邊有一塊空地,看星星很清楚喔!」
還要等到看星星?星星不會這麼快出來吧?
她遲疑了一下,又跟了兩步,覺得不太對勁。
「如果你不往回走的話,那我就要自己回去羅?」
她不安地扯著襯衫下擺,見他繼續走,想說不交代清楚總說不過去,於是又提高音量。
「我要回去羅……」她側轉過身,打算付諸實行。
黃先生突然轉過身,左右張望了一下,然後衝過來扯住她的手,拖著她滾進小道旁的草叢。
潤雅掙扎驚呼。「你要做什麼?」
「別裝傻了,你會跟我來,也有那個意思吧!」他制在她身上,呼吸因粗魯的動作而變重。
「什麼意思?」她不瞭解,恐慌一瞬間淹上喉嚨。「不是要散步嗎?」
他將她按壓在地上,伸手去扯她的襯衫領口。
「看你這副身材就知道!才幾歲年紀,就這麼前凸後翹。」他用力過猛,潤雅外罩的長袖襯衫立時裂開。「還敢大剌剌的說自己是『女傭』,我看你分明就是男人的玩物。」
什麼是「玩物」?
「放開我!」潤雅再不解,也知道對方對她有不良意圖,她用力蹬踢。「放開我,不然我要大叫了喔!」
「叫啊!你那位大少爺只會在書房裡會心一笑。我想做什麼,他心知肚明!」
大少爺才不會「會心一笑」,她根本沒看過大少爺笑!
她雙腿連連猛踢,黃先生看她不好制服,於是一手按住她,一手正要左右開弓賞她幾掌,突然之間,一腳大皮鞋往他的右肩狠狠一踹。
他登時連滾三翻。
「媽的,我——」他坐起身,正想破口大罵,抬起頭,卻愣住了。
一個黑漆漆的魁梧身影就立在那裡。
第四章
「你想做什麼?」
如果聲音可以用固體形容,那麼這兜頭劈下的質問,絕對可喻為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