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到,在山上別墅那一回,他幫潤雅提水,猛地轉過頭,發現潤雅正盯著他的後腦勺。
她可能只是看了他一下子,也可能已經看了他很久很久。但不管怎麼說,她的心意都值得他去挖掘。
一陣醉人的酒意湧上心頭,蓮姨幽幽地說道:「你不是費了番功夫,讓她回到你身邊嗎?那就該去爭取你所想要的,不要輕易鬆手。別忘了,你是幸福的,你愛的女人可以和你成眷屬,不要像……」
後話未說,蓮姨已經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放開酒瓶,黯然離開。
他知道蓮姨的心事。蓮姨姝麗端莊,從前就是男人們魂牽夢縈的對象,即使到了今日,仍不乏為人穩當、事業有成的中年實業家追求。
但她只愛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也愛她。
那個男人是他的父親,他們之間是永遠悖德逆倫的兄妹戀,不能追求,不能結連理,沒有幸福在前頭等待,如何能去追求?
所以,父親流連花叢,蓮姨留在歐陽大宅為最愛的男人撫育子嗣,而母親的存在顯得悲哀而多餘,難怪她總是吵吵鬧鬧,因為上天開了他們一個大玩笑。
歐陽潛再斟一杯酒,默默喝盡,然後熄燈回臥房。
☆ ☆ ☆
潤雅在他的床上睡覺。
他不得不承認,他盼望這一幕,真的盼望了很久。
鍾意她的理由或許很奇怪,但他的確是因為她站在水池裡那一臉呆呆矬矬的模樣,才開始對她有感覺。
她或許笨了一點、遲鈍了一點,但是在他看來,正因為如此,她才能擁有那麼燦爛的笑容。
這幾年下來,想到她單純的笑靨,總會讓他忘卻許多煩憂。
因為「笨拙」而被看上的女人,想必天下只有她一個吧!
他靠上床,將側睡的她輕輕翻正。
她睡得很甜,唇角掛著甜蜜的笑,像作了什麼好夢,讓人不忍吵醒他。
他情不自禁地啄吻了她一記,她在夢中回應,生澀的反應就像一隻乞求憐愛的小貓咪,不自覺地偎向熱源,想緊緊霸住,笑容也更甜了。
他幾乎控制不住想要她的念頭,他說服自己,是她身子不夠暖,他想為她取暖,所以才緊抱著她不放,他不應該在她困寐之際採取任何行動。
他要她親口同意被他擁有。
抱著她的感覺實在很對,她玲瓏的嬌軀正好適合他的懷抱,有她在懷裡,他連冰冷的血液都會回暖。
但……她實在應該補一補身子,手腳這麼冰冷,肯定是體虛,明天得記得跟蓮姨說一聲。
直到潤雅身子暖了,而他的體膚也因為慾望而發燙,他才下床去沖冷水澡。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床上,再度將她抱入懷裡,全新的生活就要展開——
☆ ☆ ☆
第二天一早,潤雅睜開眼睛,就覺得不太對。
有的時候,她會抱玩偶入睡,但她從來沒有被大型玩偶抱著入睡過。這種感覺很奇妙,身後的大玩偶還硬邦邦的,一點填充玩具毛茸茸的感覺都沒有。
她小心翼翼地回頭看。
「大——」少爺,她硬生生地吃掉自己的聲音。
那個「大型玩偶」,居然是他!他把她抱得那麼緊做什麼?
潤雅的小臉突然炸紅,她輕輕地扭啊扭、扭啊扭,想偷偷逃下床。
但是,當她發現自己扭到一個可以看清楚大少爺睡顏的姿勢時,她突然覺得,逃走不再是那麼重要的事了。
大少爺的臉就在她面前,而且他正在睡覺耶!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可以盡情地看大少爺。要放棄嗎?
……還是留下來看一下好了。
潤雅睜大眼睛,很仔細很用心地看。
大少爺長得真的是很好看呢!她不太會形容,但那墨濃的眉毛充滿英氣,平時冷冰冰的眼神被藏起來了,長而捲翹的睫毛讓他少了一分嚴肅,多了幾分俊逸。
還有他的鼻樑,挺得恰到好處,不會像某些外國人的鼻子挺得又尖又高,看起來就是一臉煞氣,至於他的嘴唇、那吻過她的嘴唇——
「早安。」性感的嘴唇說。
「早安。」她也對性感的嘴唇說。
慢著、慢著——潤雅像挨了一棍,她抬起眼,發現歐陽潛居然已經睜開眼睛。
他睜開眼睛多久了?是不是在她評頭論足的時候,就已經——
潤雅嚇了一跳,第一個反射動作就是滾到床下去。
「你想去哪裡?」一陣作用力將她拖回來。
是她敏感還是怎麼著?被拖回來之後,她好像直接滾進大少爺的懷抱,而大少爺好像也把她抱得更緊了。
「大大大、大少爺,你怎麼會睡在這裡?」她不敢抬起眼。
他的臉部大特寫,就在離她不盈三寸之處啊!
「這是我的床。」
才剛睡醒,他的聲音出奇性感,與平時冷漠犀銳的感覺都不相同,聽得潤雅一陣芳心亂顫。
「啊!那我……我是不是睡錯房間了?」她真的有這麼糊塗嗎?
「你沒睡錯,你是該睡在我的床上。」
這話聽起來怎麼那麼曖昧?她不敢亂想,也不敢亂問。
「啊!難道是傭人房不夠?還是還沒打掃?」她把話扯遠去。「我去問蓮姨。」
「不用問了,以後你就睡這裡。」
他不會輕易放她離開,鐵臂穩穩地固定在她的腰上。
蓮姨說得對,在愛情的起跑點上,他是幸福的,他要的女人跟他在一起,是有結果可以期待的,所以他要積極去爭取,不再放她走。
「那大少爺呢?」潤雅又問。
「也睡這裡。」他答,唇角一抹極淡極淡的笑容。「我們兩個一起睡。」
「這樣不太好吧!」
「哪裡不好?」他反問。
她也說不上來。
大少爺不是教她該有男女之防的觀念嗎?那她跟大少爺也要「防」嗎?
不期然地,大少爺說過的話又躍上她心頭——除非是你心愛的男人,不然別讓他靠近你,也別讓他碰你。
那……那就算了,不「防」他好了。
歐陽潛見她反駁的話也沒說上半句,於是在她額上輕吻一記,然後翻身起床,開始著裝。